地脉阵旗的炼制非一日之功,道一并未急于求成。他先以那几块“厚土石”为主材,辅以少量“铁线草”结晶增加锋锐导能之性,开炉炼制了四面基础的地脉阵旗胚体。
过程虽耗神,但有了之前炼制融灵丹和构建“大地胎衣”的经验,倒也顺利。
旗成之时,四面巴掌大小的土黄色小旗悬浮空中,旗面上以“铁线草”结晶粉末勾勒出玄奥纹路,隐隐与大地气息呼应。
虽只是最基础的胚体,尚未经过地脉之气长时间温养加持,却已初具神异,挥动间能微弱引动周遭地气。
道一略作调息,便带着这四面新炼的阵旗胚体,再次离开山谷,深入黑森林。他欲寻一处地气活跃之处,测试阵旗功效,同时也可借机温养胚体。
凭借如今大幅增强的地脉感知,他如同持有一张精密地图,轻易避开了几处能量混乱或潜伏强大妖兽的区域,径直向着东北方向一处地气汇聚之地行去。
越往深处,林木愈发古老苍劲,树冠遮天蔽日,光线晦暗。空气中弥漫的灵气也愈发浓郁暴烈,寻常修士在此恐寸步难行。
道一周身五行元力自行流转,将那侵袭而来的狂暴灵气纷纷纳入内循环炼化,反倒如鱼得水。
行约两个时辰,前方传来隐隐的水声轰鸣。穿过一片密集的荆棘丛,眼前豁然开朗。
竟是一处隐藏极深的幽谷。谷口被瀑布遮掩,水声震耳欲聋。瀑布之下,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潭水漆黑如墨,散发着刺骨寒意。
而令道一神色一凝的是,此地地脉之气异常活跃充沛,却并非散布于整个山谷,而是诡异地向着那口寒潭深处汇聚、塌陷,仿佛那潭底有什么东西在吞噬着地脉能量!
“此地有异。”道一目光锐利,神识小心地向寒潭探去。然而潭水似乎能隔绝神识,深入不过数丈便再难以下探,只觉一片冰冷死寂。
他绕开寒潭,于山谷四周仔细勘察。双掌不时按地,以新炼的阵旗胚体为媒介,细细感应地脉流向。
四面阵旗插于不同方位,旗面无风自动,其上纹路微微发亮,不断将捕捉到的地脉信息反馈给道一。
渐渐的,一幅更精细的地脉能量流向图在他脑中成型。
“不对…”道一眉头越皱越紧。以此地地脉汇聚的磅礴程度,本该孕育出至少中品以上的灵脉,甚至产生灵泉眼都不足为奇。
但此刻能量却诡异地向内塌陷,汇聚于寒潭之底,仿佛被什么东西强行抽取了一般。而且,这种抽取方式…带着一种古老、蛮横、与现今地脉流动格格不入的韵律。
他回想起地脉感知中那些异常的、古老晦涩的节点。
“莫非…这寒潭之下,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一处被掩埋的…古老地脉节点的出口?”一个惊人的猜测浮现心头。
所谓古老地脉节点,可能是上古时期甚至更早时代的地脉枢纽,因其时天地法则与今不同,其结构、能量运行方式皆与现今地脉迥异。
岁月变迁,地貌更迭,这些节点大多深埋地底,或已废弃,或以另一种形式影响着现今的地脉。
若真如此,这口寒潭便是那古老节点能量宣泄,或被抽取的一个出口!其内蕴含的能量,恐怕精纯无比,却也因其古老特质而极难驾驭,甚至伴有未知风险。
道一心脏不由微微加速跳动。风险往往与机遇并存。一处尚在活动的古老地脉节点,其价值难以估量!
若能加以引导利用,无论是用于修炼、炼器,还是作为阵法能源,都将带来无穷好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悸动。眼下还需进一步确认。
他选定山谷边缘一处地气相对稳定之处,将四面阵旗胚体依四象方位布下,双手掐诀,低喝一声:“地脉·引!”
四面阵旗顿时黄光大放,旗面上纹路流转,如同四根无形的触手,深深扎入大地之中!顿时,一股远比之前清晰、磅礴的地脉之气被引导而来,汇聚于阵旗范围之内!
刹那间,以阵旗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地面微微泛起黄光,灵气浓度骤然提升了一个档次,虽然依旧狂暴,却变得“温顺”了不少,更易于吸收。
阵旗初步显威!
然而,道一的主要目的并非测试聚灵效果。他全力运转神识,借助阵旗增幅,如同架设了一座高倍率的“潜望镜”,将感知死死锁定那寒潭深处地脉能量塌陷的核心!
这一次,感知穿透了潭水的部分阻隔,更加清晰了!
那潭底深处,并非实土,而是一个巨大的、扭曲的、由某种非金非石的暗沉材质构成的古老结构!
结构之上,刻满了早已模糊不清的、与现今阵法符文截然不同的古老纹路!磅礴的地脉之气正被那结构强行抽取、吞噬,经过某种难以理解的转化后,又释放出丝丝精纯至极、却带着洪荒古老意蕴的奇异能量,融入潭水之中,使得潭水冰寒刺骨,却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果然是古老节点!而且似乎还在某种低效运转!
就在道一试图感知更仔细时,那古老结构上的某道纹路似乎微微亮了一下!
“嗡——!”
一股无声却恐怖无比的吞噬之力猛地从潭底爆发!道一只觉探入的神识如同被无形的巨口狠狠咬住,疯狂拖向潭底!
那四面作为媒介的地脉阵旗更是剧烈震颤,旗面光芒疯狂闪烁,眼看就要被扯离地面!
道一大骇,瞬间斩断那部分神识联系,同时全力催动法诀:“收!”
噗!噗!噗!噗!
四面阵旗硬生生被他从地里拔出,倒飞而回,旗面上光芒黯淡,甚至出现了细微裂纹,显然受损不轻。道一本人也是闷哼一声,脸色发白,神识再次受创。
他惊疑不定地看向那恢复死寂的寒潭,后背渗出冷汗。
好可怕的节点!竟能主动吞噬探查之力!
此地绝非眼下所能窥探。
他毫不犹豫,收起受损的阵旗,身形急退,迅速离开了这处诡异的幽谷。
直到退出很远,那股令人心悸的吞噬感才彻底消失。
道一回望幽谷方向,眼神无比凝重。
古老地脉节点…价值连城,却也危险万分。
此事,需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