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开启,道一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他脸色“苍白”,气息“虚浮”,手中托着的暗红阵盘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波动,另一只手中的几颗丹药虽药香扑鼻,却也只是寻常品质,与他此刻“耗尽心力”的模样倒是相符。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忽略了他手中的东西,齐刷刷地聚焦于他身后石室内——
那尊原本破损废弃的古朴丹炉,此刻正沐浴在浓郁的地火精气中,通体流光溢彩,炉身上那道狰狞的裂痕已然愈合大半,只剩下浅浅的痕迹,散发出古老而苍茫的气息!低沉的嗡鸣声正是从其内部发出,仿佛沉眠的巨兽正在苏醒!
“这…这怎么可能?!”那名倨傲执事失声惊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尊废炉在丹鼎殿角落吃了不知多少年灰尘,多少代弟子、甚至长老都尝试过修复它,皆无功而返,今日竟被一个药圃弟子弄出这般动静?
丹鼎殿首座,那位身穿赤红丹炉袍、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的老者,此刻眼中精光爆射,一步便跨至石室门前,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尊复苏的古炉,激动得手指微微颤抖。
“地火蕴灵,宝炉自晦…古籍记载竟是真的!真的存在!”
他喃喃自语,猛地转头看向道一,语气急切,“小子!你是如何做到的?!”
道一脸上适时地露出“茫然”与“无措”,恭敬行礼,声音“虚弱”地回道:“回禀首座师祖,弟子…弟子也不知。弟子只是在此租用地火室炼制丹药和…和一个小玩意,”
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蚀脉阵盘,“期间地火忽然变得异常汹涌精纯,弟子险些控制不住,幸得宗门丹炉稳固,才未炸炉。至于这尊古炉…弟子见其破损,便尝试将控制不住的部分地火余波引导至其周围,想着或许能…能温养一下,没想到…”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将主要功劳推给了“地火异常”和“无意之举”,完美掩饰了自身秘密和那尊小丹炉模型的关键作用。
“地火异常?引导余波温养?”首座长老闻言,眉头微蹙,神识仔细扫过道一全身,确实只感受到炼气六层的微弱修为和消耗过度的虚弱,不似作伪。
他又看向那古炉,感受着其中正在缓慢吸收地火精气、自我修复的韵律,眼中惊疑不定。
难道真是巧合?是地脉变动引动了此地沉寂多年的地火精粹,恰好被这古炉吸收,又恰逢这弟子在此炼制,误打误撞成了引子?
他沉吟片刻,目光再次落到道一手中的蚀脉阵盘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阵盘…煞气内敛,结构却颇为奇异阴损,是你炼制的?”
道一心中一凛,面上却恭敬道:“是弟子从一处古籍残篇中学得,名为‘小五行禁断阵’,用于…用于封禁一些狂暴药性,此次尝试炼制,险些失败,让师祖见笑了。”
他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将蚀脉阵的歹毒用途巧妙掩饰过去。
“小五行禁断阵?”首座长老显然未曾听过,但阵法并非他专长,见道一说得诚恳,且阵盘波动虽奇异却并未透出太多邪气,便也未深究,反而点了点头:“能以炼气修为成功炼制此等复杂阵盘,虽取巧了些,倒也可见你在操控之力上颇有天赋。”
他又看向那几颗丹药,品质虽普通,但火候掌控得恰到好处,圆润无瑕,可见基础扎实。
“你叫石野?药圃弟子?”首座长老语气缓和了许多。
“是。”
“嗯…”首座长老抚须沉吟,目光在道一和古炉之间来回扫视,显然在权衡着什么。
周围众多丹鼎殿弟子和执事都屏息看着,尤其是那名倨傲执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又是后悔又是害怕。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故意刁难,竟让对方撞了如此大运,得到了首座师祖的亲自关注!
片刻后,首座长老似乎有了决断,朗声道:“无论如何,此古炉因你而复苏,乃大功一件!我丹鼎殿赏罚分明!石野,你可愿入我丹鼎殿,拜于老夫门下修行?”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首座师祖竟要亲自收徒!而且还是收一个药圃出身的、仅有炼气六层的外门弟子!这是何等机缘!
无数道羡慕、嫉妒、难以置信的目光聚焦在道一身上。
然而,道一心中却是一沉。
拜入丹鼎殿首座门下,看似一步登天,但同时也意味着他将彻底暴露在赵家和李长老(显然与赵家勾结)的眼皮底下,失去辗转腾挪的空间。
而且他身负的秘密太多,近距离待在一位元婴大佬身边,风险极大!
他立刻躬身,语气带着“惶恐”和“遗憾”:“首座师祖厚爱,弟子感激涕零!然…然弟子已与外门药圃陈长老有约,需回去复命。且…且弟子与天枢峰赵长老尚有旧怨未清,恐…恐牵连丹鼎殿清静。”
他再次抬出陈长老和赵天龙作为挡箭牌。
首座长老闻言,花白的眉毛微微一挑,显然也知晓赵天龙与他的赌约之事,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并未强求。到了他这般境界,收徒更讲缘法,强求无益。
“既如此,老夫也不强人所难。”首座长老略一沉吟,取出一枚赤玉令牌递给道一,
“此乃丹鼎殿客卿长老令牌,凭此令牌,你可自由出入丹鼎殿大部分区域,借阅乙等以下丹道典籍,并可优先租用乙字地火室。算是老夫予你的奖赏。”
他又看了一眼那尊仍在嗡鸣的古炉,补充道:“此炉既因你而复燃,便暂由你负责看顾温养,所需地火灵石,皆由殿内承担。若遇不解之处,可持令牌来询。”
道一心中大喜,这正是他所需的结果!既能获得丹鼎殿的资源,又不必被束缚,还能名正言顺地接触这尊可能与守拙师祖有关的古炉!
他连忙接过令牌,恭敬道:“多谢首座师祖!弟子定当尽心竭力!”
“嗯。”首座长老满意地点点头,又扫了一眼周围噤若寒蝉的众人,尤其在脸色惨白的倨傲执事身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今日之事,不得外传。若让老夫知道有人暗中为难石野,休怪门规无情!”
“谨遵法旨!”众人慌忙躬身应命。
首座长老又对道一勉励了几句,这才化作一道流光离去。
首座一走,现场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众人看向道一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敬畏、好奇、嫉妒兼而有之。
那名倨傲执事硬着头皮走上前,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讨好道:“石…石师兄,之前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
道一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多言,只是晃了晃手中的赤玉客卿令牌。
那执事顿时冷汗直流,腰弯得更低了。
道一不再理会他,转身回到乙七号石室,关上石门。
他需要抓紧时间,利用这难得的权限和地火,完成“筑基丹”的炼制,并彻底熟悉这尊古炉!
然而,他并不知道。
在丹鼎殿深处,一座布满禁制的炼丹室内,一名面色阴沉、身穿长老服饰的中年男子——李长老,正通过一面水镜,看着乙七号石室的方向,眼神冰冷。
“首座竟然赐下了客卿令牌…还让他负责温养那尊废炉…”
“哼,就算古炉复苏又如何?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赵师兄即将出关,云海断崖,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不过…在这之前,那古炉…或许还能有点用处…”
他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容。
而在更高远的云层之中,灰袍人静静站立,兜帽下的嘴角同样带着笑意。
“棋子已入位…炉火渐旺…”
“丹鼎殿这潭水,也该搅动一下了…”
“守拙啊守拙,你留下的这步暗棋,终究是要派上用场了…”
正是: 首座青睐赐客卿,古炉暂托缘法奇。 虚与委蛇得便利,暗处冷眼藏杀机。
不知道一能否顺利炼制筑基丹?那李长老又有何阴谋?灰袍人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