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锋没有拿桌上的令牌,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是正道那边派来的人?”
谢意意说到“你身上的阴阳玄幻珠,能迷惑魔域的所有人,除了我之外,我遗传了我母亲的木灵根,恰好和你修炼的功法有感应,在加上你用来还变气息的那个玄幻珠。”
赵锋看着谢知意,“我有的选吗?”
说完拿走桌上的令牌,推门而出。
出了偏厅,看了一眼栾护卫,朝着宁家小院而去。
宁老头和宁兆闯看到赵锋回来高兴的迎了上来。
赵锋对着宁兆闯说到“回去好好修炼,”
回到小院,不在说话开始修炼《噬瞌诀》,到了晚上亥时,赵锋跳入洞中,放出八只探灵须鼠在前面来路,自己在后面紧紧跟着。
赵锋屏住呼吸,整个人如同融化在阴影里,《无相练神诀》的感知力如同水银泻地,反复确认方圆两里内除了他自己,再无任何活物气息。
那是一种死寂,一种连风都畏惧停留的、被抽干了生机的死寂。
他这才如同鬼魅般,从藏身的岩缝中悄然滑出,落足之地,轻若鸿毛,未发出一丝声响。
眼前的景象,远比他从谢意意话语中拼凑出的想象更为震撼,也更令人心底发寒。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十二根参天而立的巨大石柱。
它们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矗立在祭坛周围,仿佛亘古以来便存在于此,支撑着这片扭曲的天空。
石柱材质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血色,仿佛能吸收周围本就稀薄的光线。每一根柱子上,都雕刻着巨大的、栩栩如生的地支图腾。
他缓步靠近,目光逐一扫过。
子鼠的雕像,并非寻常老鼠的猥琐,而是带着一种窥探天道般的狡黠,一双石眼似乎在幽幽转动;
丑牛筋肉虬结,牛角向天,充满了蛮横的力量感;
寅虎作势欲扑,煞气逼人;…………
戌狗獠牙外露,忠诚守卫于此地,却成了邪恶的帮凶;
亥猪肥胖蠢笨,但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却闪烁着贪婪的血光。
这十二尊地支兽像,无一例外,都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邪异,与赵锋所知的正道传承中象征时序轮转、天地正理的地支,截然不同。它们是被魔气浸染、扭曲后的形态。
他的视线下移,心脏猛地一缩。每一根石柱的底部,都延伸出一道深深的沟槽——血槽。
这些血槽如同大地的伤疤,从十二个方向蜿蜒而来,最终汇聚于祭坛的最中心。
槽壁呈现出一种暗红发黑的色泽,那是常年被鲜血浸泡、凝固后留下的可怕痕迹,甚至能隐隐闻到一股即便岁月流逝也无法完全祛除的、混合着铁锈与腐朽的腥气。
可以想见,当仪式进行时,滚烫的鲜血如何顺着这些沟槽奔流,如同十二条猩红的小蛇,最终注入中心,献祭给某个恐怖的存在。
赵锋顺着血槽汇聚的方向抬头望去。
在十二根石柱环绕的上空,约十丈高处,磅礴的魔气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法则力量正在交织、盘旋,形成一个缓缓转动的阴阳图。
但这阴阳图并非道家的清净平和,它的阴鱼部分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灵魂;阳鱼部分则是一种污浊的暗红,如同干涸的血液。
阴阳鱼眼的位置,不断吞吐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纹。
此刻,这扭曲的阴阳图正将汇聚而来的力量,压缩成一束凝实无比、直径约莫一尺的暗红光束,如同一条凶戾的毒龙,持续不断地轰击在祭坛正上方的一片空间。
那里的空间呈现出不正常的扭曲和涟漪,像是一层透明的、坚韧无比的膜——那便是结界。
结界在暗红光束的冲击下,发出低沉的、几不可闻却又直抵灵魂深处的嗡鸣。光束与结界接触的点,迸射出无数细碎的能量火花,如同暗夜中凋零的烟花,美丽而致命。
结界看似稳固,但赵锋以《无相练神诀》细微感知,却能察觉到它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被消磨、侵蚀。
这并非一蹴而就的破坏,而是水滴石穿的漫长过程。
他的目光穿透那能量激荡的焦点,竭力望向结界之后。
就在结界下方,祭坛的中心位置,并非空无一物。那里有一方凸起的黑色石台,石台上,隐约可见一道人影!
赵锋瞳孔骤缩,运足目力看去。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披散着长发,看不清面容。他周身被无数条由符文凝聚而成的暗金色锁链紧紧缠绕,从四肢到躯干,乃至脖颈,都被牢牢束缚在黑色石台上。
那些锁链上不时闪过玄奥的符文,每一次闪烁,都让那男子的身体微微震颤一下,仿佛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他似乎处于一种沉睡或被封印的沉寂状态,但即便隔着结界,赵锋也能感受到那具躯体内部所蕴含的、如同沉睡火山般的恐怖力量。
那力量充满了毁灭、暴戾与纯粹的黑暗意志,仅仅是感知到一丝余韵,就让他灵台内的阴阳玄幻珠剧烈跳动,自行运转起来,抵御着这股无形的侵蚀。
这就是被封印的魔尊!
一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赵锋脑海中炸响,印证了他最初的猜测。
然而,谢意意并未提及,或者说连她也可能不知全貌的是,这个以十二地支为核心,以上空阴阳图为能量转化器,持续冲击结界的庞大阵法,其运转的关键,竟然在于那些触目惊心的血槽!
“地支……轮回……”赵锋低声咀嚼着这四个字,脑海中飞速翻阅着曾经在典籍中看到的零星记载。
地支主时序轮转,循环不息。而“轮回”在此地,绝非佛家的善恶有报,而是指向一种……**以血为能源,模拟天地循环,以此维持阵法永恒运转的邪恶仪轨!
这阵法,并非简单地汲取天地灵气,它需要一种更直接、更残酷的“燃料”——生灵之血!而且,必须是蕴含着特定生命气息的鲜血。
魔域之内的生灵,长期浸染魔气,其血液早已被同化,失去了那种“鲜活”的灵性,无法驱动这种模拟“正常”天地循环的阵法。
所以,他们需要大量来自魔域之外,来自那四个被魔域觊觎、侵蚀之地——那些普通人的、未经污染的鲜血!
一想到来时的小村,想到那些淳朴甚至有些麻木的村民,他们的鲜血可能在某一天,会如同牲口般被驱赶至此,
顺着这些冰冷的沟槽流淌,成为维持这邪恶封印运转、进而帮助魔尊脱困的“柴薪”……赵锋就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沿着脊柱急速攀升,瞬间席卷全身,四肢百骸一片冰凉。
这寒意并非来自外界的气候,而是源于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与愤怒。
魔域的图谋,远比想象中更为庞大和残忍。他们不仅仅是在寻找破绽,他们是在进行一场旷日持久、以亿万生灵为祭品的血腥献祭!
这十二根石柱,不是简单的装饰,它们是十二张贪婪的、永不满足的血盆大口!
他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发丝,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重。
手中的剑似乎也变得滚烫起来,谢意意的合作提议,在这残酷的真相面前,显得愈发复杂和危险。
他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更详细地了解这个“地支轮回阵”的弱点,以及……那个被封印的魔尊,究竟有多久会被激活。
赵锋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他像一尊石像,隐在阴影里,开始以更谨慎、更细致的方式,一寸寸地观察起这座庞大的祭祀之地,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前方的路,注定布满了荆棘与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