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商业生态联盟的成立,如同在商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顾氏集团的市值和影响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沈清辞凭借其铁腕与智慧并用的领导风格,被媒体誉为“商业女王”,声望如日中天。集团内部,在李明轩的雷厉风行下,现代化的管理制度逐步推行,虽然阵痛难免,但整体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势头。
然而,在这片繁华似锦的表象之下,一股潜藏已久的暗流,正悄然涌动。这股力量,并非来自外部的竞争对手,而是源于顾氏家族的内部,源于那些盘根错节的宗族关系和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
时值深秋,按照顾家延续了近百年的传统,一年一度的祭祖大典在位于江南水乡的顾氏宗祠隆重举行。这是一场极其重要的家族活动,不仅是为了缅怀先祖,更是家族成员齐聚、联络感情、彰显家族凝聚力的场合。散落在全球各地的顾氏核心成员,只要身份足够,都必须到场。
沈清辞作为顾氏如今的掌舵人、顾北辰的妻子,自然站在了最核心的位置。她穿着一身庄重的黑色中式套装,与一身挺括中山装的顾北辰并肩而立,站在宗祠大殿的最前方。身后,是顾氏家族辈分最高的几位长老,以及众多族亲。气氛庄严肃穆,檀香袅袅。
仪式由家族中辈分最高、年近八旬的叔公顾宏盛主持。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穿着一身古朴的深色长衫,手持祭文,声音洪亮而充满威严。整个祭祖过程,繁琐而严谨,无人敢有丝毫怠慢。
祭祖仪式顺利结束。按照惯例,接下来是族亲聚餐和交流的时间。众人移步至宗祠旁专门用于宴饮的“怀远堂”。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本该逐渐热络起来。
然而,就在宴会进行到一半时,一直端坐主位、沉默寡言的叔公顾宏盛,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这个细微的动作,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原本有些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到了这位家族最具威望的长者身上。
顾宏盛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坐在他左手边主宾席上的沈清辞身上。他的脸上带着长辈特有的、看似温和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锐利。
“清辞啊,”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堂,“今年的祭祖,办得很好。顾氏一族,人丁兴旺,生意兴隆,你在其中,功不可没啊。”
他先是给予了肯定,这是长辈惯用的先扬后抑的手法。
沈清辞微微颔首,态度恭敬:“叔公过奖了,这都是清辞分内之事,也是各位族亲长辈支持、北辰和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顾宏盛点了点头,话锋却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起来:“清辞有能力,有魄力,这点,我们这些老家伙都看在眼里。你推行改革,引入能人,让顾氏的生意做得更大,我们也是支持的。”
他顿了顿,拿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仿佛在斟酌词句,整个大堂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但是,”这两个字,他加重了语气,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最近有些事,我这把老骨头,听着,看着,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啊。”
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锐利,直直地盯着沈清辞:“听说,你为了解一时的困局,把咱们顾家几代人辛苦打拼下来的基业,部分的股权,让给了外姓人?让那些洋人、还有不相干的企业,进了咱们顾氏的董事会?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虽然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生态联盟的事,但被顾宏盛在这样庄重的家族场合,以如此严厉的口吻当面质问,意义截然不同!这已经超出了商业讨论的范畴,上升到了“数典忘祖”、“出卖家族基业”的道德高度!
不少思想保守的族亲纷纷点头,交头接耳,看向沈清辞的目光中带上了质疑和不满。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沉。她预料到家族内部对改革会有阻力,但没想到顾宏盛会选择在祭祖大典上,用如此直接和激烈的方式发难!这是要利用家族规矩和辈分,对她进行公开的审判!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声音清晰而平稳地回应:
“叔公,您说的生态联盟一事,确有其事。但事情并非如您所想。引入战略投资者,并非‘出让基业’,而是‘共谋发展’。如今商海沉浮,单打独斗早已行不通。与阿尔卑斯这样的伙伴结盟,是为了整合资源,优势互补,让顾氏在未来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此举,北辰也是完全支持并参与的。”
她巧妙地将顾北辰拉入同一战线,并强调了这是为了顾氏的未来发展。
“共谋发展?”顾宏盛冷哼一声,脸上温和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训斥口吻,“说得好听!股权稀释了,决策权分出去了,这还是顾家的顾氏吗?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是让我们守住家业,传给子孙,不是让你们拿来和外人分着玩的!”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用拐杖轻轻顿地:“清辞!你还年轻,有冲劲是好事,但不能忘了根本!顾家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是祖宗庇佑,是家族团结,是每一代掌舵人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地守成开拓!不是靠那些花里胡哨的资本游戏!”
他最后图穷匕见,抛出了真正的目的:“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过了,不能眼看着顾家的根脉被外人侵蚀!这样,为了帮你守住根基,也为了安抚族亲们的心,新成立的那个什么联盟董事会,必须给咱们顾家自己人,留出一半以上的席位!这事,没得商量!”
一半以上的席位!这等于要架空沈清辞和李明轩在联盟中的主导权,让改革成果付诸东流!这根本不是“帮助”,而是赤裸裸的夺权!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沈清辞。顾北辰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握紧。
沈清辞看着顾宏盛那不容置疑的表情,又扫过那些或期待、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族亲面孔,心中一片冰冷。她知道,此刻任何激烈的反驳,都会落入“不敬长辈”、“背离家族”的口实。
她沉默了片刻,再次抬头时,眼神依旧平静,但语气中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坚定:
“叔公,各位族亲。顾氏的发展,关乎在座每一位的利益。联盟董事会的席位安排,是基于各方的贡献和未来发展需要,经过严谨论证和协商的,目的是为了顾氏更好的明天,而不是为了满足任何一方的私欲。”
她站起身,目光坦然地看着顾宏盛:“您的担忧,清辞记下了。但企业的决策,需要遵循市场和商业规律。此事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今天的场合,是缅怀先祖、凝聚亲情的时刻,不宜过多讨论商业细节。清辞提议,此事容后再议,如何?”
她既没有当场妥协,也没有激烈对抗,而是以“场合不宜”为由,将冲突暂时搁置,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也展现了她作为掌舵人的沉着和大气。
顾宏盛死死地盯着她,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恼怒。他没想到沈清辞如此沉得住气,应对得如此滴水不漏。他哼了一声,没有再紧逼,但任谁都看得出,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好,好一个从长计议!”他冷冷地说完,重新拿起酒杯,不再看沈清辞。
这场家族宴会,在一种极其诡异和压抑的气氛中,草草收场。
宴会草草,不欢而散,裂痕已生!
祭祖活动结束后,族亲们陆续散去。顾宏盛在子侄的搀扶下,经过沈清辞身边时,脚步微微一顿。他没有看她,而是望着宗祠外苍茫的夜色,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刀子,扎进沈清辞的耳中:
“清辞,顾家的饭碗,端不端得稳,光有本事不行,还得懂规矩,知进退。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拄着拐杖,蹒跚离去,背影在暮色中显得固执而森然。
沈清辞站在原地,看着顾宏远离去的背影,秋夜的寒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她却感觉不到冷,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她知道,与外部资本的血腥厮杀或许告一段落,但一场更加复杂、更加考验人性的家族内部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顾北辰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低声道:“别担心,有我在。”
沈清辞靠在他身上,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中稍安,但眼神却愈发坚定。
这场仗,她必须赢。不仅为了顾氏的未来,也为了证明,她沈清辞,靠的不仅仅是运气和手段,更有能力打破陈规,带领顾氏走向新的辉煌!
章节结尾:家族发难,规矩压人,暗战启幕!
(顾宏盛所谓的“规矩”会如何具体实施?长老会接下来会使出怎样的手段?沈清辞将如何应对这场以亲情和传统为武器的特殊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