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最后瞥了一眼,气息虽弱却已趋平稳的王雨柔,转身走出房间,脸上适时地挂上了恰到好处的哀伤。
找到正在书房处理军务的梁淮安,王景声音低沉地开口:“姐夫,我想……搬到姐姐隔壁厢房住下,时时看顾,也……也安心些。”
梁淮安放下手中军报,抬眼看向王景,见他眼神里带着的担忧和一丝无助,不禁叹息一声,走上前拍了拍王景的肩膀,温言道:
“景儿有心了,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人收拾隔壁厢房,你也莫要太过伤神,保重自己身体要紧。”
“谢姐夫。”王景低头应道,掩去了眼底的深沉。
将军府的效率极高,不到半个时辰,紧邻王的厢房便已收拾妥当。
王景屏退了侍从,关上房门;盘膝坐于榻上,并未立刻修炼。
而是将心神沉入识海,如同君王审视疆域,将自身状况梳理了一遍。
王景心中默念,“天人境……感悟天地,架起天地之桥?”
他嘴角微扬,区区感悟一方小天地,于他而言,与掌上观纹何异?
闭上双目,王景并未刻意运转任何心法口诀;他只是将心神无限扩散,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意念瞬间便超越了躯壳的束缚。
“嗡……”
无声的震动在他识海深处响起。
天地间无处不在的元气,在他强大无匹的精神感知下,不再是无序的混沌。
它们如同温顺的溪流,又似浩瀚的星河,呈现出清晰无比的运行轨迹。
一切声音、气息、能量波动,都化作最精微的“道痕”,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湖之上。
无需刻意“感悟”,天地万物的“理”,便自行向他敞开怀抱。
意念微动,人身小天地——三百六十五处大窍齐齐震动,与外界浩瀚天地瞬间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仿佛一道无形的桥梁轰然贯通!
体内精纯的真气如同受到牵引,活泼地自行运转起来,沿着玄奥的路径在经脉中奔腾不息。
每一次循环,都贪婪地汲取着汹涌而来的精纯元气,迅速壮大、凝练!
天人交感!
水到渠成!
王景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疯狂吞噬着周遭的天地元气。
然而,他强大的元神精准地控制着这一切,所有的异象都被死死锁在房间之内。
数个时辰,在无声的修炼中悄然流逝。
当窗外透入第一缕熹微的晨光时,王景缓缓睁开了双眼。
眸中神光湛然,深邃如夜空,却又在瞬间归于古井无波。
他轻轻抬手,百米之内的天地元气如臂使指。
天人境大圆满!
“此界修行,倒也……不过如此。”王景收功敛息,周身那玄奥的天地共鸣瞬间消失。
翌日清晨,将军府偏厅。
王景坐在梁淮安旁边,默默地喝着碗中稀粥;厅内气氛沉凝,只有碗筷轻碰的细微声响。
梁淮安放下筷子,目光扫过王景,打破了沉寂:“景儿。”
王景抬眸,眼神平静无波:“姐夫。”
“昨夜睡得可好?”梁淮安语气温和,带着长辈的关切。
“尚可,劳姐夫挂心。”王景应道,语气带着一丝低沉。
梁淮安微微颔首,沉吟片刻,道:“还有一事,边军十八将中,过半曾得恩师教导提携之恩。
如今王家遭此大难,诸位将军闻知你脱险归来,皆忧心如焚,夙夜难安,他们都想见见你。”
王景心中一动:“来了,这梁淮安怕不是想起兵谋反吧?我成了他联络边军的工具?”
他存在的时间,比这个中千世界存在的都长,对方的这点儿心思,怎么可能瞒过他?
不过面上王景却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适时地露出一丝惊讶。
他放下碗筷,声音微涩:“小弟……惶恐,有劳诸位兄长挂念。”
梁淮安见他应允,脸上露出一丝宽慰:“既如此,稍后你就随我见见他们,都是一家人,无需拘束。”
吃完了饭,王景就跟着梁淮安来到了主厅。
八道魁梧挺拔的身影坐在厅内,个个身着便服,却难掩一身沙场磨砺出的铁血彪悍之气。
王景甫一进厅,他们的视线便齐刷刷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担心等情绪。
“将军!”八人先向梁淮安抱拳行礼。
梁淮安抬手示意:“诸位兄弟不必多礼,景儿,这几位都是你父亲的学生,亦可称一声兄长。”
王景起身,垂首躬身,行了一个晚辈礼:“王景,见过诸位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