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救救母后吧。
骚乱平息，闲杂人渐渐散去。
金奴拉着金小山走到马车前。
金老爷朝车内瞥了一眼，顿时一脸头疼。
造孽啊……
为什么别人家的主角要么医术通天，要么百病不侵，
我这儿倒好，净捡些病秧子回来？
“师父……”
金奴扯着金小山的衣角，仰起小脸，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
嘶——
金小山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我不会治啊！
再说，你娘这病……根本没法儿治！
她是气的——说白了，就是你那脑子指挥肝去“肘击”肺，顺便还踹两脚心脏。
心肺伤了，或许还能救；
可这口气一直不顺，肝就会一直揍、肺就一直挨……
这压根是心病，是精神上的事儿！
“师父……”
金奴又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声音软软糯糯，眼神可怜得让人心疼。
唉——
金小山无奈，只好抬手一扬——
圣光闪现！
一道治疗术落在皇后身上。
死是死不了，治好也别想。
就跟李格非那情况差不多。
唉，真是造孽……
“送她回去吧。”
他朝汴京方向抬了抬下巴。
你们不是来求医的么？
一道圣光，够她撑一阵子了。
既然治过了，就请回吧。
可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童贯和那小兵……早就走了。
“不是，这好歹是皇后吧？就这么扔我这儿了？也太随意了吧？”
金小山忍不住吐槽。眼看天色渐晚，皇后总不能在外过夜，正打算叫家里人送她回宫——
“母后是学费。”
小金奴仍扯着他的衣角，小脸一本正经。
这话，是杨戬教她的。
也不全是教，更像是点明：帝姬，这就是您要的“学费”，我们给的也正是这份“学费”。没毛病。
“这怎么回事？”
金老爷脸色一沉，转身瞪向身后一众女眷。
谁出的主意？
老子还没饿到那份上！
家里都吃不完了，还去抢别人碗里的？
——下作！
“我！”
豆娘站了出来。
其实她不认也没用，所有人的目光早就钉在她身上了。
认是认了，可她眼里全是茫然：
你家最珍贵的……是你娘？？
金小山抬手就朝豆娘后脑勺轻轻一拍，恨铁不成钢：
“你什么毛病？不是都买了个婆惜回来了吗？老爷我很满意，怎么还往家里扒拉？”
“我没有……”
豆娘委屈地低下头。
早知是个病美人，还不如不要。
这“学费”，一点也不实用……
“是师父要的。”
金奴是个实诚孩子，顺带把李清照也点了出来。
“啊？不可能吧？”
别说金小山，全家上下没一个敢信。
李清照平时是挺跳脱，可骨子里最守规矩，四书五经刻进魂里的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堪比造反的事？
“是师父说的！”
金奴语气笃定，眼神清澈见底。
这学费，她非交不可！
她不想回皇宫，她想住有玻璃大窗的房子，想吹空调，想和大家一起练拳，想吃好吃的，想看喜羊羊——哪怕只有两集。
她更想……母后能真心笑起来。
在金府，大家笑得大声；在宫里，母后笑得小声。
“这关我什么事啊？！”
正说着，李清照回来了。
她连续上班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有半天清闲得以逛街，却听说皇后薨了——这等大事，得赶紧回家告诉大家。
结果一进门，她就懵了。
皇后不是没了吗？
怎么躺在我家门口？
还……赖上我了？？
“我没有！不是我！肯定是弄错了！”
李清照瞬间脸红到耳根，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哼，你觉得她会说谎吗？”
金老爷眉毛一挑，表情扭曲地怼了回去。他当然知道不是李清照干的，但偏要站在金奴这边。
这实心小笨蛋，根本不会撒谎！
连小孩天生自带的“胡说八道”技能都没点亮。
李清照看着他故意歪曲的臭脸，气得肝疼：
混蛋！豆娘有问题你立马护着，轮到我了，你就看戏是吧？
气归气，该解释还得解释：
“我说的是找个会设计衣服的女人！”
说完，她一把拉过蔡如简作证。
“嗯嗯，照姐说得对。”
蔡如简见人就笑，尤其见到金小山，笑容更是甜得发亮。可这话说得……怎么听怎么敷衍。
“你好好说呀！”
李清照差点吐血。
你这样谁信？！
“母后最会做衣服了。”
小金奴适时补上一刀。
看，没错吧？我母后是女的，也会设计衣服，宫里好看的衣服都是她做的！
“……我没弄来布料，用不上会设计衣服的人了，能把她送回去吗？”
李清照几乎是用恳求的眼神望向金小山。
把皇后领回家？这是大逆不道！她做不出来。
可金小山才是一家之主，这事得他点头。出嫁从夫，不听他的话……后果她可不想尝。
“你想送，就送吧。”
金小山嗤笑一声，重重揉了揉金奴的小脑袋，转身过河，下田去了。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飞身或跃过河面，跟了上去。
转眼间，河边只剩下李清照、小金奴，以及还不会轻功的小红和王语嫣——望着十几米宽的河面发愁。
李清照也傻在原地。
她没听懂金小山那句话是正话还是反话。
但这还不是最让她心凉的。
最让她心惊的，是小金奴的眼神——
小金奴扎起弓步，双拳紧握腰间，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她。
那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在凝聚。
李清照浑身一冷，心底发寒，脸色渐渐发青。
她认得这种眼神。
豆娘也曾这样看过她。
这是……杀意。
又是一个豆娘吗？？
她的心肝都在颤：怎么会这样？又来了？为什么又这样？
他教过什么，我明明都知道！
他从没教过不孝，
从没教过忤逆师长，
更没教过为非作歹……
可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清照看得分明：
那眼中凝聚的，就是杀意——
如果自己执意送她母后回宫，她就真的会动手。
当年她教训莽夫时，豆娘就几次用这种眼神瞪过她。
可这孩子……才七岁啊！
七岁，哪来的杀意？？
小金奴拼命瞪着李清照，哪怕心在发抖、腿在发软，她也不肯移开目光。
母后回宫，就会死——内侍这么告诉她。
她信。
因为母后生病时，宫里的人拦着她，不让御医进来。
这都是她亲身经历的。
她当然能有杀意。
毕竟，她已经亲手了结过两个挡路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