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里很快就搭起了灵棚,众人一合计,一致推举何大清当治丧委员会主管——明面上说他办事牢靠、背地里谁不瞅着他,如今手头松快,想让他多扛点事?
贾张氏倒好,每一分钱都串到了肋骨上,何大清找她要棺材钱,她当场就拍着大腿撒泼,哭嚎得整个院子都听得见:“要钱?我哪儿来的钱!你们有能耐找厂里要去啊!老贾是为他们厂子送的命,现在倒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这群天杀的白眼狼,没良心的东西,早晚遭报应!”
看着这老娘们耍无赖的嘴脸,何大清气得太阳穴突突跳,可也没辙。
不管老贾当初是慌了神想跑,还是真存了救人的心,若不是老贾挡了那一下,当时离炸弹最近的自己,就算不死也得落下残疾。
最近家里开销都是儿子何雨柱给的,他每月挣六十多大洋,根本花不完,他本就愿意掏这笔钱,想着其他几个被救的人,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便揣着主意挨个儿找他们筹款。
易中海还算敞亮,何大清刚跟他提贾张氏一毛不拔的事,他没多犹豫,当即就掏出十块大洋递过来:“该出的得出,总不能让老贾走得寒酸。”
到了刘海中这儿,可就磨磨蹭蹭起来。
他捏着口袋里的钱,一脸吃了大亏的模样,嘟嘟囔囔:“大清啊,捐钱不是不行,可我这心里实在堵得慌。你说老贾当时明明是想跑,怎么最后倒成了英雄?”
何大清听着就火了,当场怼回去:“你吃鸡蛋的时候,非得扒着鸡窝查是哪只鸡下的?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干,少在这儿扯没用的,愿意出就赶紧掏,不愿出就明说,别在这儿恶心人!”
“得嘞!爷们,您说得在理!”刘海中被骂得没脾气,连忙赔笑脸,“要不您一进厂子就能当上官呢,我佩服!”
何大清又找着王致富,对方蹲在地上,琢磨了半天,最后转身到墙角刨开几块砖,从里面挖出五块大洋,攥得紧紧的递过来:“要不是老贾……我这条命就没了,不出这钱,我良心不安!”
“致富兄弟,就冲你这份良心,再加上你这名字,早晚都能发大财!”何大清接过钱,顺嘴恭维了一句。
轮到马炳昌,他漂亮话说了一大堆,可就是没钱,“大清啊,我不是不捐,是真没钱。你看能不能先帮我垫上?等我发了工钱,立马还你!”
何大清没辙,只能自己再掏十五块大洋,顺带帮马炳昌垫了五块。最后一算,总共凑够四十五块大洋,总算能把丧事的基本开销扛起来。
他当即吩咐马炳昌和王致富,拿着钱赶紧去买棺材,别耽误了时辰。
时值深冬,院子里的寒气跟刀子似的往骨头缝里钻。
老贾的尸身停在院里,已经被冻得硬邦邦的,只能先盖着一床旧被褥遮着,不然那模样实在吓人。
院子里的小孩更是吓得不敢出门,连大小便都只能在屋里解决——连见了尸首的大人都吓得夜里睡不着。
第二天,棺材总算买回来,把老贾装进去。
随后,钢厂的代表娄刚也赶了过来。
可贾张氏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死活不让娄刚进屋,非要拉着人去灵堂拜祭,还说谈抚恤金的事,就得在灵堂谈,让老贾“看着”。
何大清和易中海在一旁劝了半天,说这样不合规矩,也让娄刚难堪,可贾张氏油盐不进,谁劝都没用。
最后也只能依着她——贾张氏披头散发,拉着儿子贾东旭跪在尸身前,哭一会儿,就和娄刚说几句!还时不时问问棺材里的老贾。不得不说,这个贾张氏虽然不识字,但很懂心理学,对着一个死人,说话时还真要掂量掂量。
娄刚站在一旁,冻得直搓手,他还得耐着性子跟她谈抚恤金的事。
娄刚犹豫半天才说道:“贾嫂子,我也看了你的家里,真是不容易,厂里愿出一百大洋抚恤金,帮着你们家里度过难关。”
贾张氏一听,厂子里只给100块大洋的抚恤金,哭声瞬间拔高,跟杀猪似的,“老贾啊!你为厂子卖命,把命都搭进去了!现在,他们就给一百块,还不如一头猪值钱啊?你自己逞强,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黑心的厂子连300大洋都舍不得给,你这是白死了啊!当初你要是不扑上去,炸死的都是那些当官的,他们有的是钱,凭什么让你替他们死啊……”
娄刚皱着眉,强压着心里的火气,耐着性子解释:“贾嫂子,国有国法,厂有厂规,抚恤金都是按章程来的,不是我能随便改的。”
“章程?规矩还不是人定的!”贾张氏猛地抬头,眼睛红得跟要滴血似的,“我们家跟别人家能一样吗?我还有个儿子要养,我又没工作,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娘俩啊!你们是想让老贾死不瞑目啊……老贾啊你别走啊!看看这些白眼狼是怎么欺负你的老婆孩子的啊!”
“贾大嫂,您先冷静些。”娄刚听了这些话。后背都出了冷汗, 心想,这个农村人还真的难缠,他深吸一口气,尽量放缓语气,说道:“娄老板也说了,这次贾大哥确实立功了,除了一百块抚恤金,您儿子将来进厂,我们可以优先安排,这,这已经是破例了。”
“没有三百大洋不行!”贾张氏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双手疯狂拍着地上的青砖,“一百块够干什么?连口像样的棺材都要30块啊!你们这是卸磨杀驴,用完人就扔!”她越说越激动,猛地一挥胳膊,把供桌上的碗碟全扫到地上,一个豆油灯也被扫到地上,里面的灯油溅了娄刚一身。
“滚!你赶紧滚!明天我就抬着老贾去厂门口,让大伙都看看你们有多黑心,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是怎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娄刚后退两步,掸着大衣上的油污,脸上的耐心终于耗尽,语气也冷了下来:“一百五十大洋,这是我的极限了。如果娄老板不愿意多给,多余的五十块我自己掏,您要是还不接受,我也没法子了。”说完,他也不管贾张氏愿不愿意,转身就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