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和小今安的对话,周围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当事人秦清。
却发现,秦晏说的其实还蛮中肯的。
眼前,宋婉茵为了一家人的利益,跟一群人打嘴仗。
都是一帮乡下人,宋婉茵若是太委婉,会显得没有气势,所以,她言语之中不免就带了些粗俗。
这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谁吵架不骂街?
骂急眼了,甚至上去打、抓、挠的,都有,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但秦清脸上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白眼一翻,嘴一撇,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嫌弃和不耐烦。
听到宋婉茵说出的那些跟形象不符的话,他还重重地叹口气,像是在表达他对宋婉茵行为的不满,好让大家把他和宋婉茵划清界限。
意在告诉大家,快看,宋婉茵是一个泼妇一样的人,但他秦清可不是。
他也不喜宋婉茵的那些所作所为呢。
只能说,如果没有秦晏的那番话,或许村里人还真就顺了秦清的意,去指责宋婉茵的强势不饶人。
而秦清则美美隐身。
但有了秦晏的话在前,众人再看着秦清这样,那可不就对号入座了吗?
秦清不就是那种躲在女人后头寻求保护,完了还要指责女人的处理方法太过粗鲁的没品男人吗?
没帮上什么忙就算了,还尽给人扯后腿。
一个男人,不说成为家里的顶梁柱,那至少也得是夫妻一条心。
只会跟自己女人甩脸色的男人,能是什么好男人?
众人异样的目光汇聚在秦清身上,让他不自在地又往后躲了躲。
他倒也不是真的嫌弃宋婉茵的行为,他只是不想去帮着骂街。
但不骂街呢,秦清又希望宋婉茵能争取到利益,还得维持住他的好形象,所以,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宋婉茵在前头骂,秦清搁后边给她拆台。
两口子各忙各的,倒是叫大家看笑话了。
而宋婉茵听到耳边传来的嘲笑声,她不用回头就知道,秦清肯定又出洋相了。
但她现在属实没空搭理他。
她就一张嘴,如果骂了秦清,那还怎么跟别人讨价还价?
面对眼前的众人,宋婉茵丝毫不怵,她说来说去就只有一个宗旨。
‘她们都是村里人,凭什么不让她们在村里买粮食?’
但不管宋婉茵再说多少遍都没用,她该没理就是没理。
这可不是谁嗓门大,谁就能占理的。
他们一家五口人,没一个村里户口,就这还想买村里的便宜粮食,那指定有人不乐意。
所以,村里人不就说了嘛。
“你们既然这么稀罕城里户口,那就好好去吃你们的商品粮,可别让我们这廉价的粮食玷污了你们高贵的户口!”
他们说的也对啊,既要又要,那总是会招反噬的。
可宋婉茵这时候还是不死心,她试图含糊概念,拉姜清妤她们下水。
宋婉茵对着面前这一帮咄咄逼人的村民们,她扭头指向姜清妤那个的方向。
眼中隐藏的歉意,淡到几乎看不见。
她直接开口道,“那你们怎么不去找姜清妤她们的事?为什么就只盯着我们家?”
“他们也是城市户口啊。”
“凭什么就不管她们了?”
“还带区别对待的吗?”
姜清妤几人正好好看戏呢,没想到这火直接烧到了自己头上。
她知道宋婉茵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但她可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
给女主当垫脚石这事,想都不要想!
所以,姜清妤为了杜绝宋婉茵继续借机生事,她把所有事都挑明了,放到台面上讲。
也省得以后再有旁人说嘴。
姜清妤眼神凌厉地望着宋婉茵,说话毫不客气。
“宋同志,这话可不是你这样说的。”
“我们从来没想过占村里一分一毫的便宜,那他们凭什么要找我们的事?”
“我们家秦晏是城市户口,但我跟孩子不是啊。”
“我每个月都是有工分的,人七劳三,我从来没有说过,还要给秦晏要一份人头粮的事吧?”
“我们从始至终争论的都是,能不能在村里买粮的问题。”
“我有村里户口,账上还有村里工分,花自己钱买村里粮食,这有什么不对吗?”
“你现在偷换概念,祸水东引,又是个什么意思?嗯?”
姜清妤没给宋婉茵留面子,她连二嫂都不叫了,直接叫‘宋同志’,可见是被宋婉茵的做法膈应到了。
她说的全都是实话,一条条一件件,没有一个掺假。
姜清妤知道村里的规矩,有村里户口就有人头粮,没有户口就没有。
秦晏因为工作,转了城里户口,他自然不会有人头粮,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该多少就是多少,她不可能做那种拿了城里户口,转头还要村里人头粮的掉价事。
但如果她这个有村里户口的人,掏钱买村里的粮食,这还有人不满,那总说不过去了吧?
村里人也都听到了姜清妤的话,他们没吭声就是默认了。
一开始就是他们叫嚣的最厉害,他们心里惦记着城里人的工资,然后看到姜清妤她们想从村里买不要票的便宜粮,心里不得劲。
总想着闹一场,好让秦晏那些有工资的,都多花点钱,最好一分钱都攒不起来。
这样,他们的贫富差距就不会太大。
但,他们也知道自己没理。
毕竟,就跟姜清妤说的一样,她有村里户口,又不是不掏钱,凭什么不让她买粮?
没看到大队长尽管沉着个脸,但始终都没吭声吗?
多说无益,他们既然对付不了这既有村里户口又有城里户口的,那秦老二家这情况,他们总能说上一嘴吧。
逮到一个是一个,现在就死咬着秦清家不放。
而宋婉茵被姜清妤发现了小心思,又毫不留情地怼了一通后,她面色有点涨红。
她左右看看,半天都没找到能依靠的人。
眼看着即将成为众矢之的,宋婉茵也有点退却了。
这时,秦清也看清形势了,他先是站出来说了一些好话。
“乡亲们,这次是我家的不对,我在这给你们赔礼道歉了。”
“大家都别跟妇人一般见识 ,我都明白的。”
“我们家没有大队的户口,确实不能在村里买粮食,不然我们像什么了?”
“精打细算的守财奴?”
“那必然不可能!”
“我们不会从村里买粮的,该买商品粮,那就得买商品粮,再贵也得买,对吧!”
秦清这好听话一出口,大家也都愿意给他一个面子。
难得遇到个明白人,他们也见好就收。
但无论如何,还是省不掉对宋婉茵一番冷嘲热讽。
“还得是男人有远见,不像你们女人啊,算盘都要被你们盘出花来了!”
“就是啊,啥都想要,你咋不把村子跟厂子都买回你家去?”
“刚刚嚣张个不停,这回知道没理了,低头找地缝钻呢吧?”
“我看是!”
他们纷纷开始吹捧秦清,暗贬宋婉茵。
但殊不知,秦清才是算盘打得最响的那个。
他眼见着宋婉茵的势头落了下去,再硬倔着,怎么也讨不到好,所以,秦清先说了软话。
他实际上,心里是盘算着,让秦父从村里代他买粮。
既然他们家没有村里户口不能买粮,那他找一个有村里户口的总行了吧。
只要没人发现,他照样能省下一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