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两家的骤然沉寂，如同在波涛汹涌的江海投下了一块巨大的寒冰，表面看似平静，实则让所有知情的家族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杨毅的威慑力，已无需多言，成为了悬在诸多势力头顶的无形利剑。
苏家别墅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有些微妙。下人们经过杨毅身边时，头垂得更低，态度愈发恭敬，甚至带上了几分畏惧。苏擎苍对待杨毅，则更加平等，甚至隐隐带有一丝倚重，时常邀他书房品茗，谈论局势。
而最让杨毅感到些许异样的，是苏清颜。
以往，苏清颜看他，眼神多是清冷、审视、好奇，或公事公办的冷静。但最近，尤其是他从林家回来，或者处理完赵晟王浩的事情之后，他敏锐地察觉到，苏清颜看他的眼神变了。
那眼神深处，依旧有好奇和探究，但却多了许多复杂难明的东西。有时是恍惚和惊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有时是担忧和后怕（尤其在得知暗杀事件后）；而更多的时候……是一种连她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躲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
这日晚餐后，杨毅正准备上楼继续研究林家送来的“远航科技”核心资料，苏清颜却叫住了他。
“杨毅。”她的声音似乎努力保持平静，但尾音却带着一丝极细微的紧绷。
杨毅驻足，转身看向她：“有事？”
苏清颜走到他面前，灯光下，她绝美的脸庞似乎清减了几分，眼神有些游移，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道：“你……最近和林薇小姐走得很近？”
杨毅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淡然道：“林老先生身体初愈，‘远航科技’之事也需与她家对接，确有往来。”
“只是对接工作吗？”苏清颜几乎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问得如此直接，脸颊微微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但立刻又被一种冰冷的倔强掩盖，“我看林薇小姐看你的眼神，可不仅仅是商业合作伙伴那么简单。她几乎对你言听计从，满眼都是……崇拜。”
她的语气听起来依旧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那股若有若无的酸意，如同初春的梅子，青涩却清晰地弥漫开来。她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此刻的姿态，像极了被忽略后暗自计较的小女人，与平日里那个冰山总裁判若两人。
杨毅何等人物，灵觉敏锐，瞬间便捕捉到了她情绪中那丝不寻常的波动。他感到有些意外，这似乎是他下山以来，第一次遇到无法直接用力量或道理解决的问题。
他看着苏清颜那双强装镇定却暗藏波澜的美眸，忽然觉得有些……有趣？
他微微向前倾身，拉近了一点距离，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探究，直视着苏清颜：“苏小姐，你是在过问我的私交？”
他的突然靠近和直白的反问，让苏清颜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心跳莫名加速。她强自镇定道：“我……我只是提醒你。我们现在对外是表亲关系，你与林家小姐过往甚密，容易引人误会，对苏、林两家的名声都不好。而且……而且别忘了我们的三年契约！”
她试图用协议和家族利益来武装自己，掩饰那不该有的情绪。
杨毅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根和强词夺理的模样，忽然觉得这座冰山，似乎开始从内部融化了，露出其下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他直回身体，语气依旧平淡，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苏小姐多虑了。我与何人交往，自有分寸。至于契约……”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我从未忘记。”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缓步上楼。留下苏清颜独自站在客厅，心情复杂难言。他那句“自有分寸”和那个深邃的眼神，非但没有让她安心，反而让她觉得更加心烦意乱。
她刚才……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问出那种话？那浓浓的醋意……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难道……
苏清颜不敢再想下去，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恢复平时的冰冷，但杨毅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眸，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