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一夜未归。
苏清颜几乎也是一夜未眠。书房那份墨迹未干的协议还摊在桌上,像一份来自未知世界的契约。而杨毅,那个神秘的山野来客,正用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在江海市掀起第一波涟漪。
天刚蒙蒙亮,她就接到了李秘书的电话。
“苏总,查到了。杨毅,男,二十岁,档案极其简单,只有终南山区的模糊记录。但他确实是清北学院今年理论物理专业的特招生,手续齐全,由一位级别很高的保密人士推荐,权限不足,无法查阅详情。”
“理论物理?保密人士?”苏清颜揉着眉心,感觉杨毅身上的谜团更重了。“还有呢?”
“另外……昨晚市一院发生了一件奇事。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国栋病危,却被一个神秘年轻人闯进病房救活了,据说用的是中医针灸,现场专家都看傻了。根据描述,那个年轻人……很像杨毅先生。”
苏清颜沉默了。果然是他!
“还有……赵晟少爷那边,似乎因为昨晚在食堂当众出丑的事,正在大发雷霆,好像也……也迁怒到了杨毅先生头上。”
苏清颜顿感头疼。这才第一天!他就同时惹上了潜在的商业对手(下毒者)、纨绔子弟赵晟,还在医院出了大风头!
…
杨毅仿佛无事发生般,准时出现在教室。他换上了一身苏家一早派人送来的合体休闲装,虽非名牌,却掩不住他挺拔的身姿和独特的气质,少了些山野之气,多了几分清俊,反而更引人注目。
理论物理专业学霸云集,多是对外界不甚关心的学痴,但杨毅的到来还是引起了一些窃窃私语——主要是因为他空降特招生的身份和过于出色的外表。
然而,麻烦很快接踵而至。
…
第一堂高等数学课,教授是国内知名的严师,以喜欢提问刁难学生着称。
他早就注意到这个新来的特招生,心下有些不以为然。讲到一处艰深的推导时,他目光扫视教室,最后定格在看似在走神(实则是在内视调息)的杨毅身上。
“那位新同学,杨毅是吧?你来解释一下这个傅里叶变换收敛性的证明思路。”
教室内瞬间安静下来。这个问题难度很大,即便是学霸也要思考片刻。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杨毅身上,有同情,有看好戏的。
坐在前排的林薇,不禁担忧地回头看他。她父亲今早情况已经稳定,她对杨毅充满了感激和好奇。
杨毅缓缓抬眼,神色平静。他甚至没看黑板,直接开口,不仅清晰地说出了标准证明思路,更引申了一步,用了一种更简洁、教科书上未曾记载的古典数学方法进行了阐释,言语精炼,直指核心。
教授愣住了,推了推眼镜,仔细品味了一下,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妙啊!这种方法……你从哪里学来的?”
“家中杂书所见。”杨毅淡然回应。
教授顿时刮目相看,连连点头:“好,好!坐下吧!看来我们今年来了个真正的天才!”
同学们一片哗然,看向杨毅的目光顿时变了。林薇眼中更是异彩连连。
但也有几个不服气的,尤其是同样心高气傲的学霸,觉得杨毅只是侥幸看过冷门知识,出了风头。
…
午间,篮球场。
赵晟昨天在食堂丢了大脸,又被苏清颜呵斥,憋了一肚子火,认定是杨毅搞的鬼(虽然他想不通怎么搞的)。他带着一帮体育生兄弟,故意在杨毅经过时,将篮球狠狠砸向杨毅后脑!
“喂!那个转专业的!帮捡下球!”赵晟语气嚣张。
眼看篮球就要砸中,杨毅仿佛背后长眼,头微微一偏,轻松避过。篮球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杨毅缓缓转身,目光冷冽地看向赵晟。
“自己捡。”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寒意。
“哟呵?还挺横?”赵晟走上前,试图用身高压迫杨毅,“听说你是个特招生?很拽啊?昨天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不认识你。”杨毅语气平淡,“也没兴趣对你搞鬼。”
“你!”赵晟被他的态度激怒,伸手就想推杨毅肩膀。
杨毅不动声色,脚下看似随意地一动,一颗小石子被精准踢到赵晟即将落脚的草地上。
赵晟脚下猛地一滑,“噗通”一声,竟当着众多学生的面,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四脚朝天!狼狈不堪!
“晟哥!”
“你他妈找死!”跟班们顿时怒了,围了上来。
杨毅眼神一扫,那股在深山与猛兽搏杀积累的无形煞气微微泄露,竟让那几个体育生浑身一冷,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校园之内,禁止斗殴。”杨毅淡淡地说了一句,仿佛只是陈述校规,然后从容地从僵住的几人中间走过。
周围的学生们发出压抑的哄笑声。赵晟在地上气得脸色铁青,拳头狠狠捶地!
“杨毅!我跟你没完!”
…
傍晚,清北校园内部论坛和各大社交群组,突然被几条热帖引爆:
《惊!理论物理新晋特招生杨毅,真实身份疑似神棍!》
《八一八那个靠‘针灸’混进清北的‘关系户’!》
《学术净土不容玷污!抵制无学术背景的特招生!》
帖子内容极其详尽,图文并茂:有杨毅昨天出入苏氏集团的照片(角度刁钻,显得他寒酸),有他在市一院“强行”闯入病房的模糊视频(截去了林薇哀求的部分),甚至还有他在终南山区的模糊旧照(显得原始落后)。文章刻意引导,将他说成是靠江湖骗术和神秘关系混进学府的骗子,质疑特招的公平性,煽动学生情绪。
发帖人匿名,但明显有组织、有预谋。
一时间,舆论哗然。无数质疑、嘲讽、甚至辱骂的言论涌向杨毅。他的身份从“天才”迅速变成了“骗子和“关系户”。
林薇看到帖子,立刻愤怒地想要发文澄清,却被杨毅阻止。
“清者自清,无需多言。”杨毅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恶毒的言论,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看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他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带着恶意的能量(网络时代的“诅咒”),正试图通过这些言论缠绕他,但被他周身自然流转的气场轻易震散。
“可是……”林薇为他着急。
“跳梁小丑罢了。”杨毅收起手机,“真正的麻烦,不在网上。”
他感觉到,暗处那双眼睛的主人,开始用更现代、更阴毒的方式对他发动攻击了。这波舆论风暴,只是想让他身败名裂,被学校排斥,甚至开除学籍,断绝他融入都市的正常渠道。
…
果然,第二天,杨毅被理论物理系的主任和辅导员叫去了办公室。
主任面色严肃地将打印出来的论坛帖子放在桌上:“杨毅同学,关于这些传闻,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学校特招你,是看重你的天赋,但绝不希望引来任何非议,影响学校声誉。”
杨毅看着帖子,平静道:“照片为真,但解读为假。我懂针灸,救了人,仅此而已。我的学术能力,课堂可见分晓。至于特招流程,合规合法。”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理由也无法直接反驳。
主任和辅导员对视一眼,有些为难。他们确实查过,杨毅的特招手续无懈可击,甚至上面有暗示要给予方便。但现在的舆论压力太大。
“这样吧,”辅导员打圆场,“学校会尽量平息舆论。但杨毅同学,你也要注意影响,尽量……低调一些,不要再卷入类似的风波了。尤其是,不要宣扬那些……嗯……非科学的东西。”
这几乎是一种委婉的警告。
杨毅走出办公室,看着校园里投来的各种异样、探究、鄙夷的目光,嘴角反而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
低调?
他下山,本就不是为了低调。
麻烦?
这正是红尘炼心的一部分。
既然有人想玩,那他奉陪到底。
只是,下一次,对方的手段,恐怕就不会仅仅是舆论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