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纸业的风波暂告平息,“云琰纸坊”在经历了连番恶斗后,终于迎来了一个相对平稳的发展期。工坊扩建、人员培训、渠道拓展等事务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赵云和蔡琰虽然忙碌,但心情却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这天午后,赵云正在新盘下的工坊地块上监督工匠们打地基,干得热火朝天。蔡琰则在店内整理一批要发往荆州的书院订单。就在这时,店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环佩叮当声和一阵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幽香。
两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女子在一位老管家的陪同下,款步走入店中。
这女子约莫二八年华,身姿婀娜,穿着一身素雅却不失精致的淡紫色曲裾深衣,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纱縠。她梳着时下洛阳流行的惊鸿髻,发间只簪着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却衬得她肤光如雪,眉目如画。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清澈如水,顾盼之间却仿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愁,让人一见便心生怜惜。
她的出现,仿佛让喧嚣的店铺瞬间安静了下来,连空气都变得柔和了几分。几个正在挑选纸张的年轻士子,看得眼睛都直了,手中的纸滑落了都浑然不觉。
赵云也是愣了一下,他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些世面,但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还是头一次见到。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因干活而有些凌乱的衣襟。
蔡琰作为女子,也不禁为来人的风姿所动容。她放下手中的账本,迎上前去,温和地问道:“这位姑娘,请问需要些什么?”
那女子微微欠身还礼,声音轻柔婉转,如同春风拂过琴弦:“小女子姓任,名红昌,初到洛阳,听闻贵坊‘云琰纸’名动京师,特来见识一番。想选购一些适宜抄录诗词曲赋的笺纸。”
她的举止端庄有礼,谈吐文雅,显然受过良好的教养。
“任姑娘客气了。”蔡琰微笑回应,示意伙计将几种适合书写的精美笺纸样品取来,“这些都是我坊新近制的花笺,有梅兰竹菊各式纹样,纸质细腻,吸墨均匀,姑娘可以看看。”
任红昌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抚过纸张,仔细查看纹路和色泽,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果然名不虚传,纸质洁白,触手温润,花纹清雅。就请为我包起这梅纹和竹纹的各二十张吧。”
她挑选的十分爽快,付钱时也毫不吝啬。蔡琰见她举止不凡,便多问了一句:“任姑娘是初来洛阳?是探亲还是常住?”
任红昌浅浅一笑,那笑容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家中遭了些变故,随义父迁来洛阳暂居。日后或许要长住些时日了。”
她又与蔡琰寒暄了几句,问了问洛阳的风土人情,言谈间显得对诗文音律颇有见解。蔡琰本就才学渊博,两人竟相谈甚欢。临走时,任红昌还特意说道:“蔡姐姐的纸坊清雅别致,他日若有闲暇,红昌再来叨扰,向姐姐请教。”
送走这位任姑娘后,赵云凑过来,好奇地问:“师姐,这姑娘什么来头?气质真好,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儿。”
蔡琰望着任红昌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她自称任红昌,随义父迁居至此。观其言行举止,必是出身书香门第,只是……眉宇间似有愁容,想必家中确有难处。”
赵云咂咂嘴:“啧啧,这洛阳城,真是藏龙卧虎啊,什么样的人都有。”
两人并未将这次偶遇太过放在心上,只当是一位普通的、品味高雅的客人。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位自称“任红昌”的姑娘,还有另外一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貂蝉。而她口中的“义父”,正是当朝司徒王允。她此次入洛阳,是王允精心策划的一步棋,目的是为了接近董卓,实施那场后来惊天动地的“连环计”!
此刻的貂蝉,刚刚踏入洛阳这座巨大的政治漩涡中心,如同一条柔弱却注定要掀起滔天巨浪的美人鱼,正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水温。而“云琰纸坊”这家在洛阳已小有名气的店铺,以及其主人蔡琰的才女之名,恰好成了她初步接触洛阳上层社会的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几天后,蔡琰受邀参加一个在王允府上举办的小型文会。与会者多是些文人雅士和官家女眷。蔡琰惊讶地发现,那位任红昌姑娘也在场,而且就坐在王允司徒的身边,身份俨然是王司徒的义女。王允对她颇为疼爱,向众人介绍时,称其“聪慧伶俐,精通音律”。
文会上,貂蝉(任红昌)演奏了一曲琵琶,技艺精湛,曲调哀婉动人,赢得了满堂彩。她还与蔡琰等人一同品评诗文,言谈得体,学识不凡,很快便融入了这个圈子。
文会间隙,貂蝉特意找到蔡琰,感谢那日赠纸之情,并再次表达了对蔡琰才学的钦佩。两人相谈甚欢,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蔡琰对这位身世神秘、才貌双全的义女颇有好感,却也隐隐感觉到,她似乎背负着某种沉重的东西。只是当时蔡琰忙于纸坊事务,并未深想。
随着貂蝉在洛阳的出现,并迅速以其绝色和才艺引起关注,一些微妙的变化开始在洛阳的权贵圈中酝酿。而这一切,暂时还与专心经营纸坊的赵云和蔡琰无关。他们只是觉得,洛阳城里,似乎又多了一位引人注目的奇女子。
然而,历史的巨轮已经开始缓缓转向。貂蝉的到来,预示着洛阳即将迎来一场更大的风暴。而在这场风暴中,没有人能够真正置身事外。“云琰纸坊”这艘看似坚固的大船,也即将被卷入更汹涌的波涛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