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府监要大规模招标采购宫廷用纸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洛阳的纸业圈子里激起了滔天巨浪。无数纸商、纸坊主都红了眼,削尖了脑袋想搭上这条通天梯。谁都知道,一旦成为宫廷的长期供应商,那简直就是抱住了一棵摇钱树,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然而,作为“皇家特供”招牌最响亮的“云琰纸坊”,赵云和蔡琰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反而忧心忡忡。
“师姐,这事儿不对劲啊!”赵云皱着眉头,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少府监自己就有造纸作坊,虽然造的纸跟咱们比是差点意思,但供应宫里日常用度应该没问题。怎么突然要大张旗鼓地对外招标?还是张让那老阉狗的地盘!这里面肯定有诈!”
蔡琰坐在桌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脸色凝重:“赵师兄所虑极是。此事确实蹊跷。我怀疑,这并非简单的商业招标,而是张让针对我们设下的又一个圈套。”
“圈套?什么圈套?”赵云停下脚步问道。
“其一,可能是想借此机会,压价强买,甚至夺取我们的技术。”蔡琰分析道,“他以招标为名,将我们卷入,再利用权势压价,逼我们以极低的价格长期供货,甚至可能要求我们交出秘方。”
“他敢!”赵云眼睛一瞪,“大不了咱们不参与!”
“不参与?”蔡琰苦笑一下,“恐怕由不得我们。我们顶着‘皇家特供’的名头,若拒绝参与宫廷采购招标,便是藐视皇命,张让正好可以借此发难,剥夺我们的资格,甚至治罪。”
赵云噎住了,愤愤地捶了一下桌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
“其二,”蔡琰继续道,“这可能是个陷阱,意在让我们与整个纸业为敌。招标之事公开,必然引来无数竞争者。我们若中标,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同行嫉恨围攻;我们若落标,‘皇家特供’的名声受损,张让亦可借机发难,说我们名不副实。”
“这老阉狗!真他娘的黑!”赵云气得破口大骂,“横竖都是咱们倒霉!”
“所以,我们必须谨慎应对。”蔡琰深吸一口气,“此事避无可避,只能迎难而上。但如何应对,需细细谋划。”
就在两人苦思对策之时,张让在宫中的府邸里,正悠闲地品着茶,听着心腹太监的汇报。
“常侍,消息已经放出去了,洛阳的纸商们都躁动起来了。”心腹太监谄媚地说,“那‘云琰纸坊’的赵云和蔡琰,肯定也收到了风声,估计现在正像热锅上的蚂蚁呢!”
张让阴恻恻地一笑,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哼,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仗着有点手艺,得了陛下几句夸奖,就敢不把咱家放在眼里!这次,咱家要让他们知道,这洛阳城,到底是谁说了算!”
他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招标?呵呵,不过是咱家抛出去的鱼饵罢了。咱家要的,可不是他们那点纸,而是他们造纸的方子,还有……他们跪在咱家面前求饶的样子!”
“常侍高明!”心腹太监连忙奉承,“那……咱们具体该如何操作?”
张让放下茶杯,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圈:“第一步,捧杀。派人去接触他们,许以重利,暗示他们只要‘懂事’,这标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让他们先飘飘然。”
“第二步,孤立。在纸商中散布消息,说‘云琰纸坊’早已内定,招标只是走个过场,激起其他纸商的公愤,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
“第三步,刁难。招标之时,在工艺、价格、交货期限上提出极其苛刻的要求,让他们进退两难。若应下,必亏本甚至无法完成;若不应,便是抗命。”
“第四步,……”张让眼中寒光一闪,“若他们还不就范,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官威!”
他冷笑一声:“咱家倒要看看,这两个小蚂蚱,能蹦跶到几时!”
张让的阴谋,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悄然撒向“云琰纸坊”。而此刻的赵云和蔡琰,虽然预感到危机,却还未完全看清这背后的凶险。
果然,没过两天,就有一个自称是“少府监采办司”的管事,趾高气扬地来到了“云琰纸坊”。
“赵掌柜,蔡令史,”那管事皮笑肉不笑地说,“恭喜二位啊!咱们少府监招标的事儿,二位听说了吧?我们张常侍对贵坊的纸张,那可是赞不绝口!特意吩咐下来,让贵坊务必参与!这可是天大的机遇啊!”
赵云和蔡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警铃大作。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蔡琰不动声色地问:“多谢张常侍抬爱。不知这招标,具体有何章程?”
那管事嘿嘿一笑:“章程嘛,好说!主要是看纸张品质和价格。以贵坊的技术,品质自然没问题!至于价格嘛……”他压低了声音,“张常侍说了,只要贵坊‘识时务’,价格上好商量!以后这宫廷用纸的生意,可就全靠贵坊了!”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想要中标,得先“孝敬”张让!
赵云强压着怒火,蔡琰则淡淡回应:“招标之事,自当公允。我‘云琰纸坊’会凭实力竞标,不敢有违规制。”
那管事见他们不上道,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蔡令史,话别说得太满!这洛阳城里的能人多了去了!给脸不要脸,到时候鸡飞蛋打,可别后悔!”
说完,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送走这个瘟神,赵云气得直喘粗气:“师姐!你看!果然来了!这明摆着是要敲诈!”
蔡琰面色沉静,但眼神锐利:“看来,张让是铁了心要对付我们了。这场招标,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但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一场围绕宫廷用纸采购权的、暗藏刀光剑影的较量,即将拉开序幕。“云琰纸坊”这艘小船,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