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拒绝了周主事“引荐”大将军府的“好意”,虽然破费了一笔“谢礼”,但避免了一次可能卷入权力斗争的风险。事后想想,赵云也觉得师姐的决定是明智的。大将军府那地方,听着威风,实则是个火山口,一不小心就会烧得尸骨无存。
“还是师姐想得周到!”赵云后怕地说,“那地方,咱这小身板可挤不进去!还是老老实实卖咱的纸踏实!”
话虽这么说,但“护身符”不够硬的问题,依然像一块大石头压在两人心头。蔡琰那个“兰台令史”的虚职,对付些小鬼还行,真遇上张让那种级别的“阎王”,根本不够看。
这天,赵云去西市采购原料,正好路过西园那个“官职交易所”。虽然皇帝卖官的闹剧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但这里依然人来人往,只是不像之前那么疯狂了。一些品级较低、或者比较冷门的官职,价格也有所回落。
赵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想看看行情。
只见墙上挂着的价目牌上,各种官职明码标价:
“关内侯,四百万钱!”(价格坚挺)
“虎贲中郎将,五百万钱!”(略有下降)
“羽林郎,三百万钱!”(降了不少)
“议郎,两百五十万钱!”(新上架的?)
“尚书台令史,一百万钱!”(这……好像比师姐买的便宜?)
赵云看得眼花缭乱,心里盘算着:师姐买个兰台令史花了三百万,这里尚书台的令史才一百万?是不是被坑了?他转念一想,可能兰台清贵,位置好吧。
正琢磨着,他的目光被一个不起眼的官职吸引了:“五官中郎将属员,秩比三百石,八十万钱。”
“五官中郎将”?赵云挠挠头,这是个啥官?好像管着宫里的侍卫?属员……那就是手下的小兵?秩比三百石,品级比师姐的还低点。但关键是——便宜啊!才八十万!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要不……我也捐一个?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像野草一样在赵云心里疯长!
对啊!师姐是文官,我是武夫啊!我捐个武职,不是更对口吗?有个官身,以后跟那些衙门里的武官打交道也方便点!而且价格不贵,八十万,现在纸坊一天就能赚回来!就当是……是买套好盔甲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兴冲冲地跑回纸坊,把自己的想法跟蔡琰说了。
“师姐!我也去捐个官吧!”赵云兴奋地比划着,“就捐个‘五官中郎将属员’!武职!才八十万!多划算!以后我再跟巡城司那帮兄弟喝酒,咱也是‘同僚’了!看谁还敢小瞧咱!”
蔡琰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看着赵云那副跃跃欲试、仿佛要去买件新衣裳的憨样,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赵师兄,”蔡琰忍住笑,问道,“你可知这‘五官中郎将属员’,是做什么的?”
“呃……管……管侍卫的吧?”赵云挠头,“反正带个‘郎’字,听着挺威风!”
蔡琰摇摇头,解释道:“五官中郎将,主掌宫廷宿卫,秩比二千石,确是显职。但其属员,多为荫补或勋臣子弟,并无实权,日常不过是仪仗、护卫之责,甚至……可能只是挂个名头,领份俸禄而已。你这八十万钱,买的恐怕真就只是一块腰牌和一套官服。”
赵云一听,有点傻眼:“啊?就是个样子货啊?那……那有啥用?”
“用处嘛……”蔡琰沉吟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了这层身份,你便是‘朝廷命官’,虽无实权,但见了地方官吏,可平起平坐;若遇纠纷,也可依官身陈情,免受小吏折辱。对于你与城中武人交往,确有些便利。再者……”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你我二人皆有官身,一文一武,即便皆是虚职,在外人看来,也算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了。至少,张让之辈再想动我们,也需多掂量掂量,不能像对待寻常商贾那般随意拿捏。”
赵云眼睛一亮:“对啊!咱们夫妻……呃,不是,咱们师兄妹二人都是官了!这排面!吓也吓死那帮龟孙!”
蔡琰被他的用词逗得脸颊微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分析:“不过,此职毕竟是武职,又与宫廷宿卫相关,虽系捐得,也需谨慎。切勿以此身份招摇过市,卷入是非,尤其是禁军内部的纷争。”
“明白!明白!”赵云拍着胸脯保证,“我就挂个名,该卖纸卖纸,该练枪练枪!绝不给师姐惹麻烦!”
见蔡琰不反对,赵云顿时来了精神。第二天,他就揣着银票,兴冲冲地跑到西园,找到管事太监,指名要买那个“五官中郎将属员”。
那太监见又来了个冤大头……呃,是慷慨之士,顿时眉开眼笑,手续办得飞快。缴了八十万钱,登记造册,领取官服印信,一气呵成!
当赵云捧着那套绿色的武官服和一块沉甸甸的铜腰牌回到纸坊时,激动得像个孩子。
“师姐!你看!我现在也是官了!赵……赵属员!”赵云把腰牌在身上比划着,虽然这官名听着有点别扭,但他心里美滋滋的。
蔡琰看着他高兴的样子,也莞尔一笑。虽然这官捐得有些儿戏,但看到赵云如此开心,又能多一层保障,她觉得这八十万钱,花得也值了。
然而,他们都没料到,赵云这个一时兴起捐来的、看似微不足道的武职虚衔,在不久的将来,会阴差阳错地,成为一个至关重要的护身符,甚至影响到整个天下的格局。
当然,此刻的赵云,只是觉得腰杆更硬了,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他拉着蔡琰,非要她也穿上那套“兰台令史”的官服,两人一起站在“巧夺天工”的御匾下,让画工画一张“文武双全”的画像留念不可。
蔡琰拗不过他,只好红着脸依了。画师笔下,一位青衫文官娴静优雅,一位绿袍武官英姿勃发,背景是忙碌的纸坊,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这幅画,后来成了“云琰纸坊”的镇店之宝,也见证了一段乱世中,小人物挣扎求存、又不忘相濡以沫的传奇。
而此刻,拥有了一文一武两个虚职的“云琰纸坊”,在波诡云谲的洛阳城中,似乎真的多了一层薄薄的甲胄。只是,这甲胄,能否抵挡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