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在宫中的咬牙切齿和暗中谋划,暂时还影响不到“云琰纸坊”门前车水马龙的盛况。皇帝赏金赐匾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飞遍了洛阳的大街小巷,将“云琰纸”的名声推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如今,“云琰纸坊”门前,那真是热闹非凡!
天还没亮,就有小厮仆人搬着板凳来排队,为主家抢购新到的“精笺”。穿着长衫的文人墨客,摇着折扇,在店里品头论足,一买就是好几刀,说是要“珍藏”或“馈赠师友”。更有甚者,一些附庸风雅的富商巨贾,也跑来凑热闹,出手阔绰,不问价格,只求买到印有“云琰”标记的纸张,仿佛用了这纸,自己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掌柜的!给我来二十刀‘精笺’!要最新出的那批!”
“赵管事!上次定的货到了没?我家老爷催得紧!”
“蔡姑娘!这纸可否题字?我想请您赐墨宝,沾沾贵气!”
赵云和几个伙计忙得脚不沾地,嗓子都喊哑了。收钱收到手软,装纸装到腰酸。他一边忙活,一边心里乐开了花:这哪是卖纸啊,这简直是捡钱!
后院的工坊更是日夜赶工,炉火不熄。新招募的工匠们干劲十足,因为东家不仅工钱给得足,还管两顿饱饭,月底有奖金!这待遇,在洛阳城的工坊里可是头一份!老师傅阿牛现在俨然成了半个管事,带着一帮徒弟严格把关每一道工序,生怕砸了“御赐”的招牌。
蔡琰则成了纸坊的“形象代言人”兼“技术总监”。她不再需要亲自上手干活,但每天都要巡视工坊,检查质量,解决技术难题。更多的时候,她需要在前厅应付那些慕名而来的贵客,尤其是些官宦人家的女眷和千金小姐。
这些夫人小姐们,对蔡琰这位“才女老板”充满了好奇。她们围着她,问东问西,从造纸工艺问到诗词歌赋,再从宫中见闻问到……终身大事。
“蔡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纸造得这般好,学问又如此了得,不知可曾许配人家?”一位侍郎夫人拉着蔡琰的手,笑眯眯地问。
旁边一位小姐掩口笑道:“我听说,卫家公子对蔡姑娘可是青眼有加呢!”
蔡琰被问得脸颊微红,只能含糊应对,将话题引到纸张上来。她心里明白,这些关注背后,既有真心赞赏,也不乏攀附“新贵”或者打探虚实的心思。
这“纸贵”之风,甚至吹到了市井之间。茶楼酒肆里,说书先生都开始编派“蔡才女巧造御用纸,赵子龙勇斗恶太监”的故事,讲得唾沫横飞,引得满堂喝彩。连小孩子玩游戏,都争着要当“造好纸的蔡姐姐”和“打坏人的赵大哥”。
“云琰纸”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商品,它成了一种现象,一个符号,代表着品质、风雅,甚至带着一点“皇气”和传奇色彩。
当然,树大招风,名高引谤。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在暗地里流传。
“哼,一个女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巴结上了宫里罢了。”
“听说那造纸的方子,来路不正,是偷了别人的……”
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也传到了赵云和蔡琰的耳朵里。
“他娘的!谁在背后嚼舌根?让老子知道,非撕了他的嘴不可!”赵云气得直拍桌子。他现在可是把纸坊和蔡琰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蔡琰却显得很平静,她一边整理着账本,一边淡淡地说:“赵师兄,何必动怒。誉满天下,谤亦随之。这是人之常情。我们行得正坐得直,何必在意那些宵小之言?做好我们自己的纸,比什么都强。”
她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况且,这些流言,说不定……也是‘东风’呢。”
赵云一愣:“东风?”
“是啊。”蔡琰放下笔,“有人嫉妒,有人诋毁,正说明我们成功了,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这反而会让更多人好奇,想来看看我们这‘云琰纸’究竟有何魔力。只要我们的纸足够好,这些流言,最终只会成为我们的垫脚石。”
赵云恍然大悟,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师姐高见!真是……真是那个……什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蔡琰被他逗笑了:“赵师兄,你最近书读得不少啊。”
“嘿嘿,天天跟这些文人打交道,耳濡目染嘛!”赵云挠头傻笑。
尽管表面上风光无限,但蔡琰内心深处的那根弦,始终紧绷着。她深知,眼前的繁华,如同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张让的威胁并未解除,父亲的沉默也让她不安,还有那个对她示好的卫仲道……这一切,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浪还在后头。
但无论如何,“云琰纸”的名号,已经响彻京华。他们用汗水和智慧,在这座巨大的城市里,真正刻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接下来的路,他们要更加小心,但也更有底气地走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