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述白并未留给她更多解释的余地,推门而去。
苏晏如手握扇子,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满是疑惑。
怎么觉得这个男人离去时,竟带着几分……得意?
真是让人费解,为何不将话说个明白再走?
沈述白步出苏晏如的房间,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笑意。
沈述白自信自己已经将意图阐述得淋漓尽致,那名女子应当能够领会他的深意了吧?
他心情舒畅,下楼梯的步伐都显得格外轻盈。
紧随其后的尘风却满脸惊愕。
他此刻多么想紧紧抓住大人的肩膀,大声将他唤醒——“请您清醒一些!”
“您已经为一个男子神魂颠倒至此了吗?”
“您此刻本应身在京城履行职责,而非在此混淆视听。”
然而这些话他只能在内心默默思量。
面对沈述白被那小白脸牢牢吸引的模样,恐怕此刻任何言辞都是徒劳,甚至可能被大人扣上“妨碍他幸福”的罪名。
尘风感到心力交瘁,为他们的主人感到不值得。
“尘风,去把陵王的卷宗取来,我要查阅。”
尘风闷闷不乐地应道“是”。
“尘风,你是否也觉得她颇为机智?”
尘风正想回答,沈述白却冷笑一声:“不过是一些小聪明罢了。”(哈哈哈,神经病)
恰好走出了客栈,沈述白留下这句话后登上马车。
尘风嘴角微微抽动,若大人您最后这句话不是带着笑意说出,我或许真的会相信。
吕国峰遇害之际,她的画像再次成为焦点,苏晏如不得不对这个案件投入关注。
那夜她坚信在城楼屋檐上散布她画像的是个白衣人,但文莲却说逃走的是个黑衣人。
因此她推测,杀害吕国峰和散布她画像的很可能并非同一人。
正如王雁儿和钱浦山案件一样,散布她画像的人显然是想将她牵扯进这些凶案之中。
她必须揭露这个人,弄明白真相究竟如何。
即便未受沈述白的预警,苏晏如亦无意即刻离开安夏。
午后闲暇,她便领着大圆和文莲在城中漫步,以熟识安夏府的周遭景致。
夜幕方落,刚返至客栈,便有一名小厮趋前,自称韩府家仆,奉韩大人之命,邀她往驿站赴宴。
小厮递上一纸请帖。
苏晏如接过,轻启请帖一览。
何事设宴?小八,我亦欲往。文莲好奇心起,探头欲观,却被苏晏如轻推额头。
不可,你二人去为我处理些许事务。苏晏如将请帖收入怀中。
文莲不满地嘟起嘴:何事呀?
苏晏如对二人示意,低声叮嘱一番。
文莲与大圆皆露出迷惘神色。
小八,意欲何为?
苏晏如对二人挥手:“依我之言而行即可。我离之际,你等须和睦相处,勿起争执。”
文莲应声:“哦。”
大圆亦答:“她不招惹我,我自不会理她。”
文莲抱臂冷哼:“我亦不愿理你,臭和尚!”
“矮冬瓜!”
文莲怒跳:“哈!我揍你!”说着便要跃起拍打大圆的光头,苏晏如及时伸手按住她的头。
“尔等将我言当作耳旁风乎?”苏晏如目光凌厉,警告二人。
她真仿佛带着一对让人操心的顽童。
看苏晏如怒火中烧,文莲与大圆立时变得恭谨。
“我先走了了,切记将我所托之事妥善料理。”
“悉数记下了。”
“小师叔慢行。”
苏晏如随韩家仆役抵达驿站。
韩石东设下一场小型宴席,沈述白与他共据主位,两侧则是当地官员作陪。
苏晏如踏入宴会,沈述白仅是轻轻抬眸,抿了一口杯中酒。
韩石东本拟起身迎接,然而在触及苏晏如的目光后,方抬起一半的身子又缓缓落座。
苏晏如向在座官员略一招呼,便在韩石东旁的空位落座。
“小公子不妨一试这桂花陈酿,正是今年新启的坛。”
韩石东说着,便要为苏晏如斟酒。
“韩大人盛情难却,我自斟便好。”苏晏如接过酒壶,先为自己斟满一杯,而后又为韩石东添上。
韩石东对苏晏如的态度异常热络,沈述白不由得多加留意,恰好瞥见韩石东将原本置于自己这边的一道主菜移至苏晏如面前。
沈述白紧握酒杯,目光缓缓转向韩石东。
韩石东年逾三旬,蓄须却不显老态,反而更显得成熟稳重。
这目光太过锐利,韩石东想要装作不觉也难以做到,转过头问道:“沈大人?”
沈述白轻抵上颚:“你们相识?”目光轻轻扫过苏晏如。
韩石东应对自如:“我与令尊昔日有交情。”
沈述白望向苏晏如,她向他扬了扬眉:“不错,家父曾对韩大人有恩,故而韩大人对我格外关照。”
韩石东急忙出来打圆场:“沈大人,菜肴已备,似乎未见您品尝。”
沈述白将目光收回,继续他的进餐。
韩石东偷偷松了一口气,若沈述白继续深究,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此,沈述白便少言寡语。
除了韩石东,无人敢轻易与他交谈。
然而,韩石东整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苏晏如身上,对沈述白的冷落全然不在意。
沈述白不时借饮酒之机瞥向苏晏如,注意到她与人交谈得颇为融洽。
他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了。
不是说要追他吗?现在却把他晾在一边跟别人谈笑风生?
沈述白胸中怒火中烧,目睹众人谈笑风生,自己却放下筷子独自离去。
“我已饱餐,诸位请慢享用。”
他语气冷硬,眼神略过苏晏如,随即转身踏出门外。
行至数步,他驻足回首,却发现苏晏如并未随行。
细听屋内,欢声笑语不断,显然无人留意他的离开。
夜幕下,沈述白的脸色愈发阴沉。
他心中暗忖:我何必出来受这份冷落!
然而回去又觉得难以挽回颜面,他在门外徘徊片刻,愤然甩袖,迈开大步离去。
“霸霸,你这次没机会了!”
此时,苏晏如仍在屋内与韩石东畅谈山水之美,浑然不觉沈述白的怒气。
她品尝着桂花酿,觉得甚合口味。
但这酒年份已久,后劲颇大,她渐感脸颊发热,头脑也开始眩晕。
屋内闷热,苏晏如已探听完毕,不愿再逗留,便向韩石东告辞。
韩石东欲派人相送,苏晏如轻轻挥手,表示不必。
她挥动扇子步出屋外,风一吹,神智清醒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