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宋尹旗便取来卷宗。
苏晏如接过，迅速翻阅至李振相关部分，以最快的速度览毕。
本卷详细记载了李振的种种情形，乃至阿春与镇北侯的点滴资讯亦无不巨细靡遗，即便是微不足道的琐事也详尽记录。
苏晏如不禁心生疑窦，暗想锦衣卫是否在这些人物周围布下了无形的监视。
破晓时分，苏晏如闭合了手中的卷宗，轻轻揉了揉酸痛的双眼，未经片刻休息，即策马疾驰，赶往古木府城。
一路急行，至古木府城时已接近正午。
她先回到客栈更换了衣裳，随即匆匆赶往将军府。
然而刚转过街角，便见将军府外已被锦衣卫严密包围。
苏晏如心头一震，心中暗骂：这厮动作倒也迅速，居然先她一步将人拿获。
抵达将军府门前，她被锦衣卫所阻。
“锦衣卫执行公务，无关人等退避……”
苏晏如出示了刻有“宗”字的令牌，挡路的锦衣卫立刻为她让开了一条通路。
她坦然步入将军府，直驱李振的居所。
踏入庭院，苏晏如的目光立刻被抱剑伫立于阶上的尘风吸引。
尘风亦察觉到了她的到来，然而脸上却未见丝毫波澜。
苏晏如步履不停，向他略一招呼便径自往里走去，尘风竟也未曾阻拦。
门槛一过，苏晏如手腕轻摇，扇子瞬间敞开，屋内两位男子齐刷刷地将目光投来。
“两位大人，morning呀～”
两位男子均未予理会。
苏晏如不以为意，信步至圆桌旁落座，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又随手取了块糕点品尝。
她的到来，让房间内的气氛骤然凝寂。
苏晏如左右环视，随后向沈述白递了一个眼神。
沈述白手中的茶杯一顿，眉头微微一蹙。
当真是放肆！竟在众人面前对他做此眉眼传情。
他冷冷地瞥了苏晏如一眼，旋即转开目光。
苏晏如见沈述白非但不领情，反而投来一个白眼，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
糕点入口，她轻摇扇子，笑意盈盈地发问：“沈大人，学生方才入府，见外头锦衣卫戒备森严，莫非有何重大事件发生？”
沈述白脸色微变：“正在捉拿杀害镇北侯千金之凶手。”
“哦？大人莫非已锁定凶手？”
沈述白似乎领略了她的弦外之音，虽不情愿，却还是应声道：“嗯。”
“那为何还未将凶手缉拿归案？”
“凶手的身份特殊。”
苏晏如轻摇折扇，笑容盎然，目光流转至李振：“莫非……凶手正是将军大人您？”
沈述白未发一语，李振却猛地将茶杯墩于桌上，发出“啪”的巨响。
“霸霸！”
“哦，爸爸在此，有何贵干？”
李振那双桃花眼中此刻充斥着怒火：“休得诬陷本将军！你当真以为我无法对你下手？”
苏晏如依旧笑意盈盈：“将军莫非是被戳中痛处，因而愤怒？”
“你……”
苏晏如一边轻摇扇子，一边逗弄着白蛇，眼中的笑意缓缓敛去：“将军，大丈夫应当敢作敢当。情场上的软弱尚可原谅，但若杀人之后不敢承认，那实在是让人不齿。”
李振脸色骤变，握杯之手青筋凸起，白瓷杯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裂纹。
厅内一时寂静，李振微微张唇，低声吐出：“雁儿……并非我杀。”
苏晏如目光投去，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冷嘲。
旋即，李振又道：“你方才不是曾说，凶手是一位女子？”
“哼……”苏晏如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确实如此。”
“那你究竟为何还……”
“我何时曾言，凶手仅止一人。”
李振微眯双眼紧盯着苏晏如，但此刻的他已全然丧失了昔日的威仪，反而在苏晏如眼中流露出几许仓皇之态。
苏晏如轻呷了一口香茗，随即感叹：“这蜀中竹叶青，滋味浓郁、甘甜回味，茶香萦绕，令人神清气爽。数年前我游历蜀地之际，陵王尚未背叛，有幸一睹陵王世子金聪的风华，并与之共品此茶——依旧保持着当年的风味。”
她的话语刚落，两位男子均有所触动。
李振手中的杯子“砰然”一声坠地，面色愈发尴尬。
而沈述白则以深邃的目光紧紧凝视着苏晏如。
她究竟隐藏着怎样的身份？
苏晏如唇角轻扬，轻声笑道：“将军似乎对这竹叶青酒颇有些偏爱？”
她的目光缓缓移至李振身上，柔声询问：“将军似乎有些不适？面色怎的如此苍白？”
李振低头不语，脸上的表情愈发难看。
“我一直觉得将军的面容似曾相识，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当年与世子聪同行的那位护卫，与将军容貌颇为相似。”
李振紧咬着牙关，脸色铁青，“霸霸？这真是你的真实姓名吗？”
苏晏如微微蹙眉，并未正面回应。
“我曾说过，我不喜聪明之人。”
苏晏如不禁笑出声，“你不喜欢是你的事，难道就因为你的不喜欢，我就能变得不聪明吗？”
李振被她一句话噎得无言以对。
沈述白原本锐利的目光从苏晏如身上略过，随即露出一抹淡笑。
李振咬了咬牙，语气坚决地说：“雁儿并非我所杀。”
他神态自若，不像是在说谎。
“将军或许未亲手加害王雁儿，但你敢断言，她的死与将军毫无瓜葛吗？”
李振那双桃花眼波澜不惊，他看了看沈述白的茶杯，又瞥了一眼苏晏如吃去一半的点心，忽然笑了。
他容貌俊美，笑起来更是迷惑人心。
“两位，难道没有察觉到身体有何异样吗？”
话音刚落，沈述白脸色骤变，一试内力，丹田剧痛，全身气力迅速消散。
沈述白目光如刀，怒视李振。
苏晏如轻敲着茶杯，“原来是用毒，如此陈旧的伎俩将军也用，真是令人失望，看来我之前对你的评价过高了。”
李振轻蔑地冷笑一声，语气冷硬：“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取灭亡。若非你识破了我，或许还可饶你性命。但现在，霸霸，我绝不可能让你活下去。”
苏晏如面不改色，目光轻扫沈述白一眼，语气平静：“指挥使大人已然洞察你的身份，难道你意图对他也下毒手？”
“你说呢？”
苏晏如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将军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指挥使身旁还有一位不容小觑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