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述白即将开口之际,苏晏如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后紧紧握住他的手。
萨达王目睹此景,眼皮不禁一跳:“你们……”
“王爷,这是我倾心之人。”苏晏如打断了他的话。
言下之意:切勿让场面太难堪。
沈述白眼皮一跳,也握紧了苏晏如的手,心跳加速,心情好到连看萨达王都觉得顺眼了。
萨达王胸脯急剧地起落,难以置信地盯着苏晏如,心中暗忖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
苏晏如牵着沈述白的手,向前迈出两步,语气坚定:“这是我所倾心之人。”
萨达王一阵剧烈的咳嗽,苏晏如忙不迭地放开沈述白的手,赶紧上前为他轻拍背部。
萨达王怒目圆睁,瞪着苏晏如:“你们两个不是已经……”他的话未说完,就被苏晏如轻柔地拍了拍肩膀。
萨达王怒视着苏晏如,目光随即转向沈述白。
原本就对沈述白没有好感,此刻更是恨得牙痒痒。
狡诈!阴险!
表面上解除婚约,暗地里却将他珍爱的外孙女拐走!
萨达王怒火中烧,待咳嗽平息后,拉着苏晏如走向偏厅,确定沈述白听不到他们的对话,才坐下来,用严肃的目光直视苏晏如。
“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不是已经解除婚约了吗?”
苏晏如点头:“婚约确实已经解除,但我发现自己对他生出了可以培养的感情。”
萨达王眉头紧蹙:“那么他根本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嗯嗯”。
萨达王面露不悦之色:“世间优秀男子比比皆是,何苦独独钟情于他?”
苏晏如在一旁落座,稍作思索后回应道:“沈述白并非如您所想的那般不堪。最关键的是,他待我甚好,我对他的情感亦非无动于衷。”
不妨先试着交往,若日后发现不适宜,再行分手便是。
萨达王轻轻揉着眉心,叹道:“他那般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生活,连最基本的安宁都无法给予你。与他相守,你所面临的危险远超你的想象。”
苏晏如微微一笑:“外公,我心中自有分寸。”
她所追求的,并非是那种终日居于深闺的平静生活。
萨达王注视着苏晏如坚定的目光:“他曾伤害于我,我们之间有深仇大恨。即便如此,你仍要坚持与他共度余生?”
苏晏如无奈地反问:“您所受的伤,真的是沈述白所致吗?”
萨达王眼神闪烁,略显心虚:“自然是。”
“难道不是您自寻短剑,自陷险境?”
萨达王嘴角微微抽动:“你……我岂能容他如此轻易地揭我伤疤?”
语气逐渐软化,萨达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只是希望你能觅得一个佳婿。”
苏晏如为他斟了一杯茶:“外公您对沈述白存有偏见,其实他是个好人。”
萨达王冷哼一声:“我倒没看出他有何优点。”
这老小孩,固执起来竟如同顽童。
苏晏如温柔地看着他:“外公,他是特意来看望您的。我们出去吧,您不妨收敛一下脾气。”
萨达王沉默不语,苏晏如继续说道:“而且,他已然知晓兵符之事。”
萨达王愣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苏晏如:“你……怎么连这事都跟他说了?”
这胳膊肘往外拐得太明显了。
“以沈述白的聪明,他既然来了玉峰府,您觉得能瞒他多久?不如先告诉他,让他跟我们站在一边。所以您也别总对他板着脸了。”
苏晏如见他那扭捏的模样,忍俊不禁:“好吧,您别刻意刁难他就行了。”
萨达王轻嗤一声:“哼,现在就知道维护他了。”
“谁让您无端冤枉他?自讨苦吃,您可真是能耐。”
萨达王瞪了她一眼:“臭丫头,敢讽刺我?小心我揭露你的真实身份!”
“随您便,反正他迟早都会得知。”
“嘿!我就是不说!”
苏晏如见他的情绪好转,拉起他的胳膊:“走吧走吧,别让他久等。”
两人步出偏厅,沈述白正悠然品茶,尘风则抱剑肃立一旁。
苏晏如走过来落座:“给王爷敬杯茶吧。”
沈述白扬了扬眉,既然苏晏如提议,他便依言而行。
他斟了一杯茶,起身至萨达王面前:“王爷,请用茶。”
萨达王斜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接过茶杯,轻啜了一口。
见到沈述白对苏晏如如此顺从,他的脸色渐渐和缓。
沈述白归座后,提到了兵符的事。
“王爷请放心,我将向皇上奏明一切。皇上对您的辛劳功绩素有体恤,决不会怪责。”
萨达王撇了撇嘴:“不必,我已拟好奏折,明日便送往京城。”
“那么,晚辈定会竭尽全力协助王爷找回兵符。”
萨达王淡淡一笑:“那就麻烦沈大人了。”
“不敢,这是晚辈份内之事。”
萨达王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锦衣卫那边有消息了吗?”萨达王询问苏晏如。
“没发现可疑的人。”
“那这是怎么回事?”
苏晏如轻放茶杯,语重心长地说:“王爷是否考虑过,那白衣侠或许仍在王府之内潜藏?”
锦衣卫严密监控着大同府,昨夜塔杆亦已对除王府以外的两条街所有住户进行了彻底搜查。
除王府之外,别无藏身之地。
萨达王略一愣神,面色逐渐凝重:“潜藏于府中?”
“王爷何不暗地里派人查探府中之人。白衣侠擅长易容,或许正乔装成某位人士隐匿其中。务必谨慎行事,以免打草惊蛇,让他狗急跳墙。”
萨达王颔首:“我明白了,此事交由管家处理,府中之人他最为熟悉。”
萨达王召唤管家,细致叮嘱一番,反复告诫不可惊动对方。
目送管家离去,萨达王又与苏晏如闲聊了几句。
中午,萨达王留下他们共进午餐,三舅作陪,这顿饭吃得颇为和谐。
饭后,苏晏如与沈述白离开王府,两人并行于街道之上。
沈述白靠近苏晏如:“你对捉拿那白衣侠有几分把握?”
苏晏如无奈耸肩:“实言相告,并无十足把握。此人过于狡猾。”
两人漫步间,迎面走来一位推着板车的菜农。
沈述白轻轻拉住苏晏如的胳膊让行,随后走在她的外侧:“那白衣侠恐怕未曾料到你我会至玉峰府。”
无论是意图盗取兵符逃离玉峰府,还是企图引发草原十八部的动荡,皆未能得逞。
苏晏如轻摇扇子,回忆与白衣人交手的情景,忽然道:“我只是觉得那白衣人颇为眼熟。”
那人的身影,的确与记忆中的顾畅有着几许相似之处。
对方对她了如指掌,信誓旦旦地表示要为陵王府受牵连之人讨还公道,这让苏晏如心中的疑虑愈发深重,心中暗忖此人或许正是顾畅。
然而,不可否认的事实是,顾畅早已离世,她或许是看错了人。
“你曾说过那人使用了万峰台的溜溜丸,难道与此有关?”沈述白问道。
苏晏如轻轻摇头:“非也,他的武艺风格与万峰台大相径庭。再者,万峰台的溜溜丸在市面上亦不难购得,仅凭此物并不能断定其人便来自万峰台。”
她轻叹一声,心中困惑不解。
此人究竟是谁?
沈述白见她眉间微蹙,安慰道:“不必过分忧虑,有我相伴,他无法对你造成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