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峰台邻近阳城,你们先花一日时间抵达万峰台,利用那里的工具再赴医谷,如此一来,三天时间便绰绰有余。”
文莲虽对苏晏如的具体计划不甚明了,但她坚信苏晏如既然如此说,必然有所凭借。
大圆却略显忧心:“小师叔,我师父曾言,未将您带回,我亦不得归。”
“此信便是凭证,你师父见到此信,自不会责怪于你。”
大圆与文莲闻言,终于放下心来。
“天色已晚,明晨再启程,途中务必注意安全。”两人点头后离去。
苏晏如并未安寝,她撑着伞走出房门。
尘风一直在她房外守候,见她出来便默默跟随。
“无需随我。”苏晏如道。
“大人有令,您与大人是等同的。”
他曾如此守护大人,如今也要同样守护夫人。
苏晏如不解沈述白为何如此安排,将伞向尘风的方向移了移:“不如共撑伞吧。”
尘风急忙退后一步:“无妨,属下不怕淋雨。”
夜幕降临,凉风习习,苏晏如轻声道:“夜晚寒凉,若不持伞,便莫随我行。”
尘风嘴角微微一扬,“属下这就去取伞。”
话音刚落,他身影一晃,消失于夜色之中,旋即持伞而返。
夜色浓重,但苏晏如依旧能捕捉到他脸上的不自在。
尘风自幼便被培育为暗卫,后来因其出色能力,才得以跟随沈述白。
虽然沈述白对他颇为善待,却从未如此细致关心过他。
此刻,他心中既感不适,又觉得暖意融融。
或许以往是自己疏忽,未曾发现这份温情。
然而现在明白,为时尚早。
苏晏如轻轻一笑,“走吧。”
两人并肩融入夜色,离驿馆而往衙门。
抵达衙门,沈述白方才意识到留下尘风实乃明智之选。
衙门官员虽不相识,但识得尘风腰间那枚刻有金色“锦”字的令牌,他们一行顺利进入。
接待官员试图阻拦,尘风却径自推开人群,携苏晏如直奔牢狱。
苏晏如终见将自己囚于牢笼的阳城府尹。
牢房内打扫得干净整洁,一床柔软,旁设书桌,桌上散落几盘点心。
在他们到来之前,已有衙役通风报信。
故而苏晏如抵达时,正见数名身着薄纱的女子惊慌失措地奔出,阳城府尹亦衣衫不整、面色苍白地随后而出。
“下官失迎,请……”
府尹话语未尽,目光触及苏晏如,霎时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张口结舌。
“是……是你!”
苏晏如眉心微蹙,今日下午入城时,守城将领见到她,亦是如此反应。
她心中一紧,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忽地忆起自己的画像。
还有那位总是将她卷入奇异的白衣人。
阳城府的府尹况强,蓄着一抹刚毅的胡须,貌约中年,约莫四十岁上下。
他那对圆溜溜的眼睛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贪婪之色,眼神混浊,面相显示着晚景或许欠佳,寿命或许不永。
苏晏如微微挑起眉头,目光投向他:“阁下认识我?”
况强嘴角一撇,发出一声冷笑:“我正要找你,没想到你自己找上门来,莫非是天意让我转运?”
随即,他对手下的衙役一挥手:“还愣着做什么?速速将这年轻人拿下!”
适才去通报的衙役急忙扯了扯况强的衣袖,悄声提醒:“大人,从京城来的仅此两位。”
况强的目光陡然睁大,视线如同电光般扫向苏晏如。
“敢问……下官阳城府府尹况强,两位贵宾如何称呼?”
苏晏如望着这位变换脸色如同翻书般迅速的官员,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苏晏如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话,反而问道:“你方才所言,先前下令开闸泄洪的是我?”
况强语气谦恭:“正是。那时阳城水库岌岌可危,暴雨持续不停,下官正手足无措,小公子您翩然而至。”
“您跟我说,阳城府富饶之地,若暴雨继续,全城将陷入险境。不如舍弃几处无足轻重的小村落,保全阳城府。”
况强偷瞥了苏晏如一眼,又道:“您还指示,只要下官悔改态度诚挚,朝廷自会宽宥。”
于是他在执行开闸泄洪的命令后,便自囚于监牢之中。
苏晏如听完他的陈述,眼眸微眯:“你敢确定,向你献策的那人,确是我无疑?”
昏暗的牢房内,况强试图走近,意图仔细辨识,然而尘风的长剑已横截在他面前,阻住了去路。
况强尴尬地退了一步,干涩地笑道:“不可否认,外貌确实一致,但那人的嗓音,似乎并未如您般悦耳。”
苏晏如心中顿时掠过易容术的念头。
虽说是江湖罕见,但毕竟并非无人掌握。
“你真的核实过那人的真实身份吗?”苏晏如询问。
“他自称是一位隐居高人……那时形势紧迫,他所提供的策略确实能化解危机,我们便未深究其身份,径直采取了行动。”
苏晏如沉思片刻。
这个况强虽显愚钝,但他所言亦非全无道理。
在那种紧急情况下,若必须做出抉择,开启闸门泄洪的确是最为切实可行的方案。
“那么,在开闸之前,为何未曾告知下游村民?”苏晏如继续追问。
况强目光游移,“形势过于紧迫,无暇通知。”
苏晏如身后双手,脸色骤然转冷:“我要听到的,是实话!”
况强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终于坦诚:“那人说,若提前告知,村民必定抗议。一旦事态扩大,泄洪受阻,阳城府必将遭受灾难,我的官职亦难以保全。”
况强目光盯着苏晏如的脸,内心忐忑不安。
苏晏如目光锐利如冰,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况大人,在牢狱之中居然也能悠然自得。”
她笑容虽淡,眼神却冷若冰霜。
况强抹了一把额角,其实并无汗珠,却不敢发出一声。
“既然况大人对这里情有独钟,不妨多逗留些时日。”
况强双腿一颤,几乎要跪地求饶:“请息怒,息怒!不知尊驾如何称呼?同朝为官,彼此都有一时之难……”
话音未落,他已摘下拇指上的玉扳指,试图递给苏晏如。
尘风在一旁,岂能让况强靠近苏晏如。
他剑鞘一抬,轻松打掉了况强的手。
扳指落地,瞬间碎成片片。
况强一愣,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若大人不喜扳指,我那里还有许多珍宝,立即带您挑选……”
尘风剑指直指,声色俱厉:“退下。”
哪有资格触碰他们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