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如轻蔑地一笑:“沈大人,您真以为我无力与您抗衡?”
“的确如此。”
苏晏如嘴角微微一扯:“您倒真是自信满满。”
“留下,我每月给你四十两银子。”
尘风站在沈述白身后,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他每月的例银也仅三十两而已。
苏晏如轻蔑地笑了笑:“区区四十两?你这是在施舍乞丐吗?金蟾蜍的解药价值何止万两!”
“一百两。”沈述白语气平静地提高了价码。
尘风几乎要怀疑自己的世界观:大人为何对这个身份不明的“少年”如此慷慨!
苏晏如微微扬起嘴角:“一百两……我倒要认真思量一番。”
这的确不是一笔小钱,毕竟十两银子就能让一个四口之家温饱半年。
沈述白目光凝视着她:“明日期待你的答复。”说罢,转身欲行,忽又似想起了什么,回头略带警告地看了她马一眼,“别企图逃之夭夭,否则我将启用锦衣卫最高级别的追捕令。”
他迈步向巷口方向走去,尘风却留在苏晏如身边,伸手索要:“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什么?”
“我的令牌。”
“哦,对了,我险些遗忘。”苏晏如从怀中摸索了片刻,这一次依旧出错。
她终于翻出尘风的令牌递给他,同时举起沈述白的令牌好奇地问:“小尘风,这令牌上刻着的‘宗’字有何含义?”
尘风此刻心中五味杂陈,看着苏晏如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只偷吃自家白菜的猪,没好气地回答:“别忘了,明天将令牌归还给大人!”
望着尘风气愤离去的身影,苏晏如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怎的也学会了这套?
叹了口气,心中暗自哀叹:我这是救了哪对冤家啊!
我的命运怎就如此多舛!
回到驿站后,尘风实在憋不住,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大人,您好像对那个霸霸特别在意。”
他总感到,自家大人对苏晏如的这份留意,已逾越了常人的范畴,这让他心中不禁萌生几分不安。
沈述白正预备更衣,闻言动作略一停滞,面色亦显不豫:“你何出此言,难道我对他有何特殊之处?退下!”
尘风心中略感委屈,他明明一目了然。
目送沈述白的背影,尘风仍旧退出了房门。
既然无法劝服大人,那便只能多加留意苏公子,绝不能让他有可乘之机伤害大人。
翌日清晨,苏晏如洗漱完毕,下楼用膳,方至楼梯口,便遇到了守候多时的尘风。
尘风面露愠色,瞪视苏晏如,显是已等候多时。
苏晏如含笑问候,意欲示好:“小尘风,早餐可曾用过?不如同我共进,费用我自理。”
尘风几欲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
小尘风?一个大男人被如此称呼,实在令人不自在!
他愈发觉得苏晏如不顺眼,白皙的面容,怎么看都不似个可靠之人!
“还吃什么,大人召唤你即刻前去!”尘风语气不善地回应。
苏晏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神迷蒙,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哪怕在京城众多名媛中,也难得一见如此美貌之人。
尘风转过头去,心中更是不快:一个男人若是有此面貌,难道不是意图欺瞒老实人吗?
回忆起自从主人遇到此人后的种种异常,尘风心中不禁一沉——莫非真的如此?
再次望向苏晏如,他的目光已与前番截然不同。
苏晏如也察觉到了他变幻莫测的神色,不禁失笑,向他眨了眨眼,调笑道:“可是觉得本公子风采翩翩、气宇轩昂,令人倾倒不已?”
尘风听罢,手握剑柄,急忙后退一步,矢口否认:“别自作聪明!我绝无此意!”
对于这种脂粉气十足之人,他可是半点兴趣也无!
苏晏如见他反应激烈,笑意更浓。
原来传说中的凶猛“饕餮”,实则颇为有趣,不过是一触即发的“小奶狗”罢了。
“好吧好吧,你没有就没有。”苏晏如顺着他的话头,“走吧,莫让主人久等。”
尘风怒目而视,转身疾步离去,状似逃之夭夭。
苏晏如持扇其后,故意唤道:“小尘风,你走慢些,我追不上啦!”
尘风反而脚步愈快。
无奈,苏晏如只得加快步伐跟随。
尘风引领她步入茶楼,登至二楼雅室。
沈述白早已坐在窗边品茶,听闻声响却未回首。
“主人安好~”苏晏如自在落座,随手取过一块点心,目光游移窗外。
沈述白放下茶杯,目光转向她:“考虑妥当了吗?”
苏晏如轻笑一声:“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俗话说,越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
沈述白和皇上肯定想不到,她这个永安公主竟然会在锦衣卫手下干活吧?
沈述白轻哼一声,“你明白就好。跟着我,不会让你吃亏。”
“哟,大人此言差矣,听起来倒像是要庇护于我?”苏晏如一边啖食,一边调侃道,“难不成大人真的对我青睐有加?我虽素来只卖艺不卖身,但若大人愿意加码,或许尚有商量的余地。”
沈述白眉头紧蹙,脸上显出不加掩饰的愠怒,“你……简直恬不知耻!”
女子竟敢如此毫无羞涩地谈论此事,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苏晏如却仿佛未闻其声,依旧笑眯眯地摊开手,“先预支一百两如何?权当这个月的薪酬。”
沈述白紧抿着唇,胸脯上下起伏,显然是在极力忍耐心中怒火。
他从怀中取出一纸银票,重重地摔在桌上。
苏晏如接过银票,眼皮也不眨一下,直接塞进了自己的衣袋。
一旁的尘风见状,不禁暗自摇头,心中暗叹。
糟糕糟糕,他家一向冷静的大人,一旦遇见这个“小白脸”,便判若两人。
苏晏如却不管旁人如何看待,自顾自地品茶享用点心,还不忘差遣店小二去隔壁摊子买一碗豆腐脑。
酒足饭饱之后,她满足地抹了抹嘴,看向沈述白那依旧阴沉的脸色,“大人,我用过餐了,咱们是否该回去了?”
沈述白冷冷地斜了她一眼,“你以为我请你来,只是为了用早餐?”
苏晏如打了个饱嗝,一脸茫然,“哦?难道不是吗?”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响起了一阵热闹非凡的唢呐与锣鼓声。
苏晏如不由自主地倾身向外望去,目光穿过窗棂,只见北城门那边,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缓缓行来。
那声音逐渐逼近,苏晏如辨别出其中所蕴含的哀伤旋律,同时,那走在灵柩一侧的上官烨的身影也渐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