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弥漫着破晓的寒意与草木的清新气息。经过一夜短暂却至关重要的调息,苏婉辞、纪清歌与江疏影三人已收拾妥当。山洞内残留的暖意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重新涌上的紧迫感。
江疏影几乎是怀着虔诚与恐惧交织的心情,第一时间便取出了那枚紧贴胸口存放的“沈”字玉佩。
当日光落在玉佩上时,她的心猛地一抽,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只见那原本清晰凝实的淡金色指引光芒,此刻竟如同风中残烛,明显黯淡、稀疏了许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光芒……光芒变弱了!怎么会这样?!”她的声音瞬间失了平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连指尖都因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俞儿……俞儿她是不是……是不是……” 那个最坏的猜测她不敢说出口,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当头淋下,让她四肢冰凉。
苏婉辞上前,伸出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玉佩,闭上眼,将一丝极其精纯的神识探入其中。
片刻后,她睁开眼,清冷的眸子里虽然凝重,却并未慌乱:“光芒虽弱,但指向未变,气息牵引也未曾彻底断绝。
这未必是性命之危,更可能是对方布下了隔绝气息的结界,或是……俞儿师妹自身灵力损耗过度,乃至生机受创,导致气息微弱不堪。” 她冷静的声音像是一根定海神针,试图稳住江疏影几乎崩溃的情绪。
“但无论如何,情况危急,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纪清歌也凑了过来,看着那明显黯淡的光晕,柳眉紧蹙。她迅速在脑海中回忆着昨晚研究过的精细地图,随后赶忙拿出地图葱白的手指在地图中一点。
点在了离她们不远处的某个坐标上:“不能再按部就班地飞了!看这里,前方不到百里,就是‘流云城’!地图标注很清楚,那是这片区域仅有的几个拥有跨州级别大型传送阵的枢纽城池之一。
如果我们能成功启动传送阵,可以直接将我们送到靠近阎魔宗势力边缘的下一站,预估……至少能节省一天半以上的宝贵时间!”
“传送阵?!”江疏影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眼中瞬间迸发出强烈的希冀之光。然而,这光芒仅仅闪耀了不到三息,就被残酷的现实硬生生掐灭。
她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肩膀垮了下来,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可是……那种级别的传送阵,启动一次……听闻所需能量浩瀚,耗费的灵石堪称天文数字……起码……起码要百万下品灵石打底……我……我入门至今,所有积蓄加上每月宗门发放的二十颗灵石……连零头都远远不够……”
巨大的无力感和自责几乎将她淹没,为什么自己如此弱小,连救人的路费都凑不齐?
纪清歌看着江疏影那因贫穷和焦急而绝望苍白的脸,以及那微微颤抖、紧握成拳却显得无比无助的手,心中微软。她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江师妹!把心放回肚子里!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
她另一只手豪气地拍了拍自己腰间那个绣着暗纹、看似朴素无华的储物袋,仿佛里面装着能买下几座城池的财富,“跟你纪师姐我出门,就别操心灵石这种俗物!别的我不敢说,但灵石嘛,管够!别说百万,就是再多点,也不在话下。这传送阵,咱们用定了!”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底气和令人安心的豪迈。
江疏影抬起头,撞进纪清歌那双清澈明亮、写满了“信我没错”的狐狸眼里。她想说“这太贵重了”,想说“无以回报”,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她深知,此刻每一瞬的犹豫,都是在消耗沈俞儿生还的机会。她死死咬住下唇,将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化作一个重重地、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的点头,从喉咙深处挤出沙哑却无比郑重的声音:
“纪师姐……大恩……江疏影……铭感五内!此生不忘!”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的重量。
“同门之间,不说这些!走,目标流云城!” 纪清歌爽利地一挥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便上了苏婉辞的剑上,朝着城池方向御剑而去,步伐轻快却坚定。
苏婉辞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情绪,但很快便归于平静。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加快了御剑速度,清冷的身影在此刻显得格外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