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洪流,宛如决堤的狂潮,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撞入了东南角的“生门”区域。
那汹涌的态势,仿佛要将这片区域彻底吞噬,为后续的进攻开辟出一条血路。
与之前先锋军遭遇的烈焰流沙截然不同,血狼卫冲入此地时,初时竟未遇到任何像样的阻碍。
脚下沙地坚实如磐,每一步踏上去都稳稳当当,仿佛走在平坦的大道上。
两侧虽有残垣断壁,破败不堪,却并无陷阱触发,安静得有些异常。
就连那扰人心智的诡异力量,在此地都显得稀薄了许多,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前方视野相对开阔,隐隐能看到堡垒内部的轮廓,仿佛一条通往胜利的捷径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果然如此!”冲在最前方的血狼卫千夫长,脸上露出残忍而兴奋的神色,那眼神中闪烁着贪婪与嗜血的光芒。
主将判断无误,这里就是此阵的薄弱之处,甚至是生门所在!
守军仓促的反击,不过是为了掩饰这里的虚弱,就像纸老虎一样,外强中干。
“加速!凿穿它!”千夫长挥舞着锋利的弯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厉声咆哮,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战场上回荡。
五百血狼卫齐声发出低沉的狼嚎,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气势更盛。
他们冲锋的速度再提一分,铁蹄践踏在大地上,发出“咚咚”的巨响,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他们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切入凝固的牛油,势不可挡,眼看就要将这片区域彻底贯穿,打开通往堡垒内部的大门。
远方,拓跋野站在高处,远远地看着血狼卫势如破竹,迅速深入,脸上那胜券在握的狞笑愈发明显,仿佛胜利已经牢牢地握在手中。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到,下一刻阵法破碎,守军惊恐溃逃,被他麾下儿郎肆意屠戮的场景,那血腥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让他的眼神变得更加疯狂。
堡垒墙头,夏明朗的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着那五百血狼卫的每一个动向。
他的呼吸近乎停滞,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全部的心神都系于脚下阵图的流转,系于那支不断深入的敌军身上。
他就像一位高明的棋手,在棋盘上精心布局,等待着对手落入陷阱的那一刻。
十丈……二十丈……三十丈……
血狼卫的前锋,已经越过了他预设的第一道警戒线,进入了伪“生门”区域的腹地。
他们冲锋的阵型因为地形的略微变化和急于求成的心态,开始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松散,就像一张原本紧密的大网,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破洞。
就是现在!
夏明朗一直虚按在墙垛上的左手,五指猛地张开,然后狠狠向内一收!
仿佛攥住了某种无形的丝线,用力拉扯!
那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决然的气势。
同时,他右手中那面暗红色小旗,无声无息地向前一指!
小旗在风中轻轻飘动,却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嗡——!”
一声低沉得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骤然响起!
并非响在耳边,而是直接震荡在所有人的心神深处,如同重锤敲击在心脏上,让人心头一颤。
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血狼卫,包括那名千夫长,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
眼前骤然一黑,仿佛掉进了无尽的深渊,耳中尽是尖锐的嘶鸣,意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座下的狼马更是惊骇人立,发出恐惧的悲嘶,那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惊魂”区域,煞气爆发!
这并非物理层面的攻击,而是夏明朗汇聚了此地残存的所有兵器煞气、战死亡魂的残念,以及阵法之力放大后,直接针对精神意识的冲击!
那煞气如同汹涌的潮水,带着无尽的怨念和杀意,直扑血狼卫的灵魂深处。
对于普通士兵,足以令其心智崩溃,变成行尸走肉;
对于这些百战精锐,虽不至于立刻丧失战斗力,却也造成了瞬间的恍惚和混乱,让他们在战场上失去了方向和判断力。
而这瞬间的混乱,对于精密运转的杀阵而言,已然足够!
“轰隆隆——!”
就在血狼卫前锋陷入恍惚的刹那,他们脚下以及侧后方大片看似坚实的沙地,毫无征兆地轰然塌陷!
这一次的塌陷,范围更广,更深,而且塌陷的边缘极其陡峭,仿佛大地张开了通往地狱的巨口,要将这些侵略者全部吞噬。
“不好!有诈!”
“是陷阱!”
后方的血狼卫惊骇欲绝,试图勒住战马,但高速冲锋的惯性岂是轻易能止?
前方的同伴连人带马栽入深坑,后方的收势不及,如同下饺子般跟着坠落!
惨叫声、骨骼碎裂声、狼马的悲鸣声,瞬间取代了冲锋的狼嚎,那声音凄惨而绝望,仿佛是死亡的前奏。
这还没完!
两侧那些看似无害的残垣断壁之后,早已被夏明朗暗中调整、汇聚而来的庚金肃杀之气,化作无数道无形的锋刃,伴随着骤然加剧的旋风,疯狂地切割着陷入混乱的血狼卫!
他们身上的暗红色皮甲,在这些无形锋刃的切割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火星四溅,虽未立刻破防,却也让他们寸步难行,如同陷入了刀山剑林,每移动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仅仅是一次呼吸的时间,气势如虹的血狼卫先锋,便已损失惨重,陷入了一片地陷、惊魂、锋刃交织的绝地之中!冲锋的势头被硬生生掐断,整个队伍被分割、包围,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窘境,就像一群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虽然凶猛,却无处施展。
“混账!!!”
远方,拓跋野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转而化为极致的震惊与暴怒!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精锐的血狼卫,如同蠢猪一般撞进了对方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心都在滴血。
那可是他花费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精锐部队,每一名士兵都是他的心头肉,如今却在这陷阱中遭受重创。
他中计了!
那根本不是生门,而是对方故意显露的、更加凶险的死门!
就像一个美丽的陷阱,外表诱人,内部却充满了致命的危险。
堡垒墙头,夏明朗看着下方陷入绝境、挣扎嘶吼的血狼卫,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几乎脱力。
连续的心神消耗和引导阵法多重变化,已经逼近了他的极限,就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但他知道,还不能放松。
困兽犹斗,何况是五百血狼卫这样的百战精锐!
他们虽然受创,但绝对没有被完全消灭,一旦让他们缓过气来,或者让拓跋野不顾一切地投入更多兵力救援,局势依旧危险,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随时都可能迎来更猛烈的攻击。
他强提着一口气,目光越过混乱的东南角,再次投向远方那个因为极度愤怒而身躯微微发抖的敌将。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仿佛在告诉对手,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这一局心弈,他险胜半子。
但棋盘之上,对手还有大量的棋子。
而他自己,几乎快要油尽灯枯。
下一招,拓跋野会如何应对?
是壮士断腕,果断舍弃这部分兵力,保存实力,还是……孤注一掷,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出被困的血狼卫,甚至发起更猛烈的攻击?
夏明朗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和警惕,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残酷和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