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终于停止了。
陈默蜷缩在黑暗、温热且充满皮革与丝袜混合气味的空间里,贪婪地呼吸着。从公园到教室,再回到这间女生宿舍,他仿佛经历了一场持续数小时的微型地震。每一步高跟鞋的起落,都像是巨锤敲击着他赖以存身的这方狭小世界。丝袜纤维紧密地包裹着他2厘米的身躯,与女生小腿肌肤的摩擦几乎从未间断,提醒着他自身的存在是何等脆弱与尴尬。
当丝袜被脱下时,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包裹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重般的飘落感。
“啪嗒。”
他摔落在冰凉而坚硬的地板上,眼前豁然开朗,但巨大的危机感随之袭来。他仰起头,看到的是宿舍天花板下明亮的日光灯管,如同悬挂在遥远天空的白色太阳。紧接着,一张巨大的、充满惊愕与好奇的美丽脸庞,如同从云层中探出的山峰,缓缓靠近,遮蔽了“天空”。
李冰冰今天心情不错。下午的课虽然无聊,但总算结束了。回到宿舍,室友们叽叽喳喳地商量着去市中心新开的商场血拼,她以“有点累”为由婉拒了。她享受这种独处的宁静。
正当她哼着歌,准备将换下来的衣物——包括那条穿了一天的肉色连裤丝袜——丢进洗衣篮时,一个微小的、不寻常的物体从卷曲的丝袜中滚落,掉在了光洁的地板上。
那是什么?一颗造型奇异的石子?还是什么虫子?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定睛看去。下一秒,她的呼吸几乎停滞。
那不是石子,也不是普通的虫子。那是一个……微小的人形生物!
大约两厘米高,有着清晰的四肢和头颅,甚至能看到他身上似乎穿着某种……“衣服”?他正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动作带着明显的慌乱。
震惊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恐惧、好奇和极度兴奋的情绪攫住了李冰冰。这是什么?外星人?实验室跑出来的微型机器人?还是……某种从未被发现的神秘生物?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但一种强大的、想要掌控局面的欲望压倒了最初的惊慌。她没有尖叫,也没有像普通女生那样可能一脚踩上去,而是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仔细地、几乎是屏息地观察着这个不可思议的小东西。
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陈默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瞳孔中映出的、自己那渺小的倒影。那眼神里有惊讶,有探究,还有一种他看不懂的、让他脊背发凉的光芒。
“你……是什么东西?” 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并非完全是恐惧,更像是一种……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兴奋。
跑!必须立刻跑!
陈默的大脑发出尖锐的警报。他手脚并用,试图向最近的床底阴影冲刺。然而,他的速度在对方眼中,慢得如同蜗牛。
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的透明阴影呼啸着落下!
“哐当!”
他被一个坚硬的、透明的壁垒完全罩住了。是塑料!一个用完的面霜小样罐子!他撞击着内壁,但那塑料坚固无比,纹丝不动。紧接着,头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盖子被拧紧了!只有几个细微的小孔维持着空气流通。
他成了瓮中之鳖。
罐子被拿了起来,视线升高,他看到了整个宿舍的布局——巨大的书桌、高耸的衣柜、如同广阔平原般的床铺……一切都放大到令人绝望的程度。最终,罐子被放在了书桌光滑的表面上。
那张美丽的脸庞再次靠近,几乎贴在了罐壁上。长长的睫毛如同黑色的帘幕,明亮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描着他。
成功了!她用一个废弃的小罐子抓住了他!
李冰冰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将罐子稳稳地放在书桌上。她拉过椅子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像观察一件稀世珍宝一样,仔细端详着罐子里的小人儿。
他正在里面徒劳地推着罐壁,试图寻找出路。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像极了被猫堵在墙角的老鼠,可怜,又……无比有趣。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温柔、无害,就像她平时在男生面前表现的那样。
“别怕,小东西,”她对着罐子轻声细语,仿佛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我不会伤害你的。告诉我,你从哪里来?你是什么?是外星人吗?还是什么……神奇的生物?”
她看到那小人儿停止了无用的挣扎,蜷缩在罐子底部,抬起头看着她。那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恐惧,但似乎……还有一丝不属于野兽的智慧光芒。
这让她更加好奇了。
“我…我不知道…”
陈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带着哭腔(半真半假)的声音回答。他必须伪装,必须示弱。在这个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这个“捕获”了他的女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醒来就在公园的草地上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就发现自己变得这么小…”他断断续续地编造着,眼神尽可能地显得茫然无助,“我走了好久…不知道怎么就被卷进了你的…袜子里…” 他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关键信息:苏晚、任务、能力、澜婷婷、林薇。他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的、失忆的、莫名遭遇不幸的微型遇难者。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中启动了【数值之眼】。
【李冰冰】
力量:23(比普通女性大力一点的水平,但对他而言更是碾压性的)
速度:16
质量:~(单位:克,是他的250万倍)
敏捷:18
反应力:20
精神力:38(似乎比普通人活跃,可能是比较神经)
智力:16
冰冷的数据再次提醒他现实的残酷。她的任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可能让他粉身碎骨。
“失忆了?变小了?”李冰冰微微歪着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同情和疑惑。她当然不信。这故事太老套,太像是编的。但她不急着戳穿。
“那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呢?”她继续用甜美的声音引导着,身体微微前倾,带来更大的压迫感,“比如……会飞?或者能发出激光?或者……力气特别大?” 她试图用一些科幻片里的设定来试探他。
罐子里的小人儿猛地摇头,声音带着恐惧:“没有…我什么都不会…就是…就是可能比蚂蚁力气大一点…我、我很没用的,求你放了我吧…” 他把自己形容得一无是处,希望能降低对方的兴趣。
李冰冰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还在装傻?她最讨厌别人把她当傻瓜糊弄。
盘问持续着,李冰冰的问题开始变得更加具体,甚至带点天马行空,仿佛在验证各种奇幻小说的设定。陈默始终坚守着“失忆+无能”的防线,内心却越来越沉。他注意到,对方那看似温柔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僵硬。眼底那份“好奇”深处,某种更危险的东西正在滋生。
终于,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罐子里回荡,带着一种虚假的惋惜。
“唉,什么都不肯说吗?真是个……不乖的小东西呢……”
话音未落,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指,隔着塑料罐壁,对准陈默所在的位置,轻轻一弹!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陈默耳边炸开!整个罐子剧烈震动,他像一颗被摇晃的骰子,在里面翻滚、撞击着坚硬的内壁,头晕目眩,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嘻嘻,真好玩。”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却冰冷刺骨。
陈默勉强稳住身形,惊恐地抬头,看到罐外那张脸上绽放出的笑容。那不再是之前带着探究的、礼貌的微笑,而是一种……纯粹的、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愉悦。一种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愉悦。
李冰冰视角
看着他像个小豆子一样在罐子里被弹得东倒西歪,李冰冰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感。这种完全掌控另一个“生命”(无论多小)的感觉,让她兴奋。他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比任何电影都有趣。
她玩心大起。
她拿起桌上一支闲置的圆珠笔,将笔尖对准罐子里的陈默,隔着塑料,轻轻地、一下下地戳刺。
“躲呀,快躲呀!”她笑着催促,看着里面的小人儿狼狈不堪地左闪右避,那笨拙又拼命的样子取悦了她。笔尖与塑料碰撞发出“嗒、嗒、嗒”的声响,像是为他敲响的丧钟。
笔尖的威胁刚刚告一段落,新的折磨接踵而至。
李冰冰拿起罐子,走到窗边。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来,带着灼人的温度。她将罐子直接放在了阳光照射最强烈的窗台上!
“唔……”透明的塑料罐迅速变成了一个温室。温度急剧上升,塑料内壁开始发烫。陈默感到自己像是被放在烤架上的蚂蚁,汗水瞬间浸湿了全身,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他徒劳地拍打着滚烫的罐壁,发出微弱的抗议,陈默用出了温度感知技能,温度居然高达了50°c。
“热吗?是不是很舒服?”李冰冰的脸出现在罐外,背光让她看起来像一个黑暗的剪影,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她似乎很享受他痛苦挣扎的模样。
晒了几分钟,在他几乎要虚脱时,罐子又被拿了起来。
还没等他喘口气,李冰冰抓住罐子,开始上下左右地剧烈摇晃!
“呼——呼——呼——”
世界再次天旋地转!陈默在里面被抛来甩去,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毫无反抗之力。肩膀、膝盖、额头不断撞击在坚硬的塑料上,带来阵阵剧痛。他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胃里翻江倒海。
看着他被晒得奄奄一息,又被摇得七荤八素,像个小丑一样在罐子里翻滚,李冰冰笑得花枝乱颤。太有意思了!这比逛街、看电影、和那些无聊的男生约会有意思一万倍!
她终于停止了摇晃,将罐子重新放回书桌。里面的小人儿瘫软在底部,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她凑近罐子,用指甲轻轻敲了敲盖子,发出“叩叩”的声响,将陈默从半昏迷状态中惊醒。
“求求你…放了我吧…” 微弱的、带着绝望的哀求从罐子里传出。
“放了你?” 李冰冰凑得极近,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而疯狂的笑意,如同深渊的入口。“怎么可能呢?你可是我的‘新宠物’哦,独一无二的宠物~”
她的声音依旧甜美,但每个字都像冰锥一样刺入陈默的心脏。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她用指尖描绘着罐子的轮廓,眼神充满了占有欲,“直到你肯说出所有秘密,或者……直到我玩腻了为止。”
她站起身,开始哼着歌,心情愉悦地整理着书桌,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小小的娱乐插曲。她甚至拿出手机,对着罐子里的陈默拍了几张照片,嘴里还嘀咕着:“得给你做个舒服点的小窝……”
陈默躺在冰冷的罐子底部,身心俱疲,内心一片冰凉。
他逃离了苏晚那充满理性计算和宏大布局的掌控,却落入了这样一个以他人痛苦为乐、将疯狂隐藏在甜美外表下的“主人”手中。苏晚的“折磨”带着某种目的性,而李冰冰的“欺负”,纯粹是为了满足她那扭曲的、恃强凌弱的欲望,相反陈默突然发现呆在苏晚那里做一些无聊的任务好像更加的安全。
在这个透明的、无处可逃的牢笼里,他看着李冰冰在宿舍里走动、哼歌、规划着如何“装饰”他的囚笼,一种比面对苏晚时更深的、更贴近人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慢慢淹没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这个自称李冰冰的“疯批美人”,接下来还会用怎样的“温柔”手段来对待他这个渺小的“宠物”。未来的日子,仿佛被笼罩在一片浓重而诡异的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