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倩如同一位燃烧最后生命之火的战神,在残破的微缩城市街道上,将格斗技的精髓发挥到极致。她的身影快得留下残影,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每一次攻击都倾尽全力。高马尾早已散乱,黑发被汗水与血水浸透,贴在她英气而此刻却写满决绝的脸庞上。新的伤口在她身上不断绽开,但她仿佛化身为一台只为战斗而生的机器,疼痛被她强行压制,眼中只有对手的破绽。
对面三个女巨人,竟被她这不要命的打法逼得狼狈不堪!她们身上布满拳印、抓痕,甚至有一人的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已经骨折。许倩抓住对方阵型散乱的瞬间,发出一声清叱,娇健的身躯凌空旋身,一记灌注了全身力道的鞭腿,如同战斧般狠狠劈向最后一个还能站稳的女巨人的脖颈!
这一击若中,胜负将分!
然而,就在她的腿风即将触及目标皮肤的刹那——
异变,超出了所有人,包括许倩自己的理解范畴。
陈默等人只见许倩即将获胜的瞬间,她所在的那片空间猛地扭曲,如同电视信号不良时的雪花噪点。许倩的身影在其中闪烁、变形,然后“啵”的一声轻响(或许是错觉),彻底消失不见。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空间压迫感笼罩下来,让所有人心脏骤停,呼吸困难。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庞然大物刚刚贴近他们的世界,又瞬间离开。他们茫然四顾,战场上只剩下三个惊魂未定、同样不知所措的女巨人,而刚刚还气势如虹的许倩,已然人间蒸发!
“发……发生了什么?”
“许倩呢?!”
“刚才……好像……好像有一只……天那么大的手……晃了一下?”一个队员语无伦次,脸色惨白,仿佛看到了最深的梦魇。
这种超出了他们理解范畴的、如同法则本身被肆意篡改的现象,带来的震撼远比直接的暴力更加摧毁意志。他们不仅仅是在与女巨人战斗,他们是在一个随心所欲的“神”的掌心中挣扎!而这位“神”,可以随时伸手,抹掉她认为不合适的“棋子”。
当那个装着许倩的、正常大小的水果罐头被苏晚随意放在微缩城市旁边时,透过那透明的玻璃壁,看到里面那个渺小、挣扎的身影,所有目睹这一幕的烛火成员,都感受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无力。
许倩当时只感觉她周围的一切——嘶吼的女巨人、破碎的街道、惊恐的烛火成员、甚至空气中飞扬的尘埃——瞬间模糊、拉长、扭曲,如同透过急速旋转的万花筒看到的景象。一种无法抗拒的、空间被强行剥离的失重感猛地攫住了她!
不是攻击,不是伤害,而是……转移。
许倩她的意识在极短的瞬间陷入一片五彩斑斓的混沌,仿佛被投入了一条光怪陆离的隧道。当视野再次清晰时,她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无法理解的、广阔到令人晕眩的空间。
头顶是散发着柔和光线的、巨大无比的白色穹顶(天花板)。身下是冰冷光滑、一望无际的木质平面(书桌)。远处,是如同山脉般巍峨的书架和文具。而她刚刚还在生死相搏的微缩城市,此刻如同一个精致的沙盘模型,静静地放置在“远山”之下,渺小得可怜。
她被苏晚,直接从微缩世界中,拿了出来!恢复了……她原本的,相对于那个沙盘世界的“正常”大小。
还不等许倩从这剧烈的环境转换和空间错位感中回过神来,一只巨大无比、完美得如同白玉雕琢的手,从她视野的上方缓缓落下。那手指轻柔地捏住了她,就像捏起一颗小小的石子。
许倩奋力挣扎,但她所有的力量,在这绝对的大小和力量差距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她甚至无法让那手指产生一丝颤动。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玻璃罐被另一只手拿了过来。罐子里浸泡着几块金黄诱人的黄桃,散发着甜腻的糖水气息。罐盖被拧开,一股更浓郁的甜香涌出。
然后,许倩感到那捏着她的手指,轻轻一松。
她坠落了下去,“噗通”一声,掉进了那冰凉、粘稠的糖水之中,被几块巨大的黄桃块挤在中间。
视野被染上了一层不真实的琥珀色。她奋力浮出糖水表面,双手拍打着光滑而坚不可摧的玻璃内壁,仰头望去。
透过晃动的糖水和玻璃的折射,她看到了苏晚那巨大无比、带着饶有兴致表情的脸庞,正俯视着罐子里的她。苏晚的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然后,她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玻璃罐壁。
“咚……嗡……”
沉闷的震动通过糖水传来,震得许倩耳膜嗡鸣,几乎呕吐。
随后,苏晚便将这个装着许倩的水果罐头,随意地放在了书桌一角,紧挨着那个微缩城市沙盘。她甚至没有再看罐头里的许倩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放置了一件新到的、有点特别的“收藏品”。
而苏晚本人,则慵懒地靠回巨大的椅背,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小袋瓜子,纤细的手指拈起一颗,熟练地磕开,噗地一声轻响,将瓜子壳随意吐在一旁。她的目光,时而扫过书桌上那个正在上演逃亡与挣扎的微缩城市沙盘,时而瞥一眼旁边罐头里那个正在奋力拍打玻璃壁的、小小的“新藏品”,眼神中充满了如同观看一场有趣戏剧般的悠闲与玩味。
咔嚓…
噗——
(瓜子壳落在碟子里的细微声响)
“跑得再卖力点嘛…” 她的低语带着磕瓜子的琐碎杂音,清晰地传入下方沙盘世界中每一个逃亡者的脑海,“不然,多无聊啊。”
冰冷的、粘稠的糖水瞬间包裹了许倩的全身,甜腻的气味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鼻腔,几乎令人窒息。她猛地从短暂的晕眩中惊醒,奋力挣扎着浮出水面,糖水从她湿透的发丝和脸颊上不断滴落。
入目所及,是扭曲的、放大的世界。透过弧形的、厚实冰冷的玻璃壁,她能看到外面那个巨大到令人晕眩的房间——如同山脉般的书架,广袤无垠的书桌平原,还有……旁边那个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承载着她所有战友和牵挂的微缩城市沙盘。陈默、林薇、老张……他们此刻在她眼中,渺小得如同沙盘上移动的尘埃。
“放我出去!”她用力拍打着光滑坚硬的玻璃内壁,手掌拍得通红,却只能发出沉闷而微弱的“砰砰”声,在这密闭空间里回荡,根本无法穿透出去。她用拳头砸,用脚踢,甚至用头去撞,但那玻璃壁纹丝不动,坚固得令人绝望。
糖水的粘滞感让她每一个动作都异常费力,像是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她试图攀爬光滑的玻璃壁,但找不到任何着力点,一次次滑落,溅起更大的糖水浪花,弄得自己更加狼狈。那几块巨大的黄桃块随着她的动作在水中沉浮,不时撞在她身上,甜腻的汁液沾满了她的衣服和皮肤。
她能看到苏晚那张巨大无比、带着玩味表情的脸,正隔着玻璃俯视着她,如同观察培养皿中微生物的科学家。那种被审视、被把玩的感觉,比任何直接的伤害都更摧残人的尊严。
恶趣味的观赏
苏晚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指尖拈起一颗饱满的瓜子,送到唇边,咔嚓一声,清脆利落。她漫不经心地噗出瓜子壳,目光在书桌上的“景观”间流转。
一边,是微缩城市沙盘里,那群如同热锅上蚂蚁般、正在废墟间狼狈逃窜的“小虫子”。他们的惊恐、他们的挣扎,在绝对的比例差下,显得既可怜又……有点滑稽。
而另一边,则是她刚刚到手的新“藏品”——那个装在透明水果罐头里的、活生生的许倩。
看到许倩在糖水里扑腾、拍打玻璃壁的样子,苏晚的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这比静态的收藏品有趣多了。她甚至又故意伸出食指,用那光滑圆润的指甲,轻轻弹了弹玻璃罐壁。
“咚……嗡……”
轻微的震动通过玻璃和糖水传导进去,对于罐头内的许倩而言,却不逊于一场地震!她刚刚稳住的身形再次被晃倒,呛了好几口糖水,剧烈地咳嗽起来,小脸憋得通红。
“呵呵……” 苏晚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满足感的轻笑。她喜欢看这种反应,喜欢看这小小的生命在她随手施加的影响下,如此剧烈地挣扎。
她又拈起一颗瓜子,咔嚓。
目光扫过沙盘,看到陈默等人因为许倩的消失和之前的震撼而陷入了短暂的混乱,逃亡路线显得更加仓皇。
“跑得再快点儿呀,不然追兵可就赶上咯。”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好心的提醒,但这声音却清晰地钻入下方每一个逃亡者的脑海,带着磕瓜子的琐碎背景音,更添讽刺。
她的注意力回到罐头这边。许倩似乎耗尽了力气,停止了拍打,只是浮在糖水中央,双手紧紧扒着一块黄桃,仰着头,透过玻璃,用那双依旧倔强却盈满水光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眼神不错。” 苏晚点评道,又磕了一颗瓜子,噗掉壳,“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呢?泡在这么甜的糖水里,会不会……也变得甜一点?”
她似乎觉得这个想法很有趣,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并没有再做更过分的举动,比如摇晃罐头或者将其倒置,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看着许倩在糖水囚笼中无声的愤怒与绝望,看着沙盘世界里蝼蚁们的亡命奔逃。
咔嚓…
噗——
(瓜子壳落在精致的小碟子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嗯…今天的‘节目’,还算有点意思。” 她慵懒地评价道,仿佛欣赏着一出为她独家上演的、结局早已注定的悲剧。而她的角色,既是导演,也是唯一的、挑剔的观众,更是随时可以下场改写剧本的……神明。
罐头里,许倩的呼吸逐渐平复,但眼神中的火焰并未熄灭。她知道拍打无用,嘶喊无声,但她紧握的拳头和死死盯住苏晚的目光,表明着她的不屈。糖水的冰冷和粘腻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所处的绝境,而玻璃外那磕瓜子的声音,如同敲打在她神经上的钝器,一遍遍强调着她的无力与渺小。
这个透明的、甜腻的囚笼,成了展示苏晚恶趣味和绝对力量的,最残酷的舞台。而许倩的挣扎,无论是激烈的还是沉默的,都成了取悦这位“观众”的,一部分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