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幽墟地界,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星骸古道那令人压抑的浓雾在此地消散大半,视野变得开阔,但映入眼帘的景象却更加触目惊心。天空是永恒的暗紫色,如同凝固的淤血,道道横亘天际的空间裂缝不断吞吐着毁灭性的能量流,发出低沉的、仿佛巨兽喘息般的嗡鸣。大地支离破碎,巨大的陆地板块以各种诡异的角度倾斜、悬浮,彼此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虚空,只有偶尔划过的能量乱流,照亮那些深邃的裂隙,显露出其中扭曲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硫磺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法则崩坏后产生的“破败”气息。灵气几乎绝迹,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狂暴、混乱、属性截然不同的能量乱流,时而炽热如熔岩,时而冰寒彻骨,时而沉重如山,时而轻灵如风,毫无规律地肆虐着。在这里,吸收外界能量补充自身变得极其危险,一个不慎就可能引动体内法力暴走。
“好可怕的法则压制……”林婉清面色微白,她感觉自身的月华之力在此地运转滞涩,如同背负着无形的枷锁,与外界的感应也变得模糊不清。她不得不耗费更多心神来维持护体灵光,抵御无处不在的能量侵蚀。
陆锦更是苦不堪言,他的功法相对普通,在此地受到的压制更强,法力消耗速度极快,不得不频繁服用丹药补充。“这鬼地方,待久了怕是金丹都要被这些混乱能量磨灭掉。”
唯有叶青,虽然同样能感受到环境的恶劣与法则的压制,但混沌金丹的特性,让他对这种混乱环境的适应力远超二人。混沌包容万物,亦可化生万物,这些狂暴的能量流虽然无法直接吸收,但对他护体混沌之气的侵蚀效果却大打折扣。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混沌金丹在这片法则破碎之地,似乎更加“活跃”了一些。
“跟紧我,不要轻易动用大威力法术,以免引动不可测的空间反应。”叶青沉声叮嘱,根据从蚀星教徒那里得来的地图,辨认了一下方向,选择了一条相对“稳定”的路径,向着幽墟内部缓缓前行。
他们行走在巨大的、倾斜的破碎陆块上,脚下是焦黑皲裂的土地,随处可见巨大的坑洞和熔岩冷却后的狰狞痕迹。偶尔能看到一些残破不堪的建筑遗迹,风格古老而奇特,大多由某种暗沉的金属或奇异的石材构成,但都已风化严重,只剩下断壁残垣,诉说着上古时代的辉煌与陨落的惨烈。
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叶青忽然心有所感,目光投向不远处一块半埋在焦土中的巨大石碑。那石碑通体漆黑,不知是何材质,竟在如此恶劣环境中保存相对完好,只有边缘有些许破损。石碑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但大部分都已模糊不清。
吸引叶青注意的,并非石碑本身,而是石碑正中,那一道笔直贯穿而下的剑痕!
那剑痕平滑如镜,深不见底,边缘处依旧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却凌厉到极致的锋锐之意。仅仅是目光触及,都让叶青感到双目微微刺痛,仿佛有一柄无形利剑悬于眉心。
“这是……”林婉清也注意到了那道剑痕,美眸中露出震撼之色,“历经万古岁月,剑意竟凝而不散……留下此剑痕者,其修为简直通天彻地!”
叶青走近几步,凝神感受着那道剑痕中残留的意境。那是一种斩断一切、破灭万法的决绝与凌厉,与他所修的混沌之道看似迥异,但在那极致的“破灭”之后,叶青的混沌灵觉却隐隐捕捉到了一丝与之共鸣的韵律——那是归于“无”的意境,是混沌的另一种体现。
他下意识地并指如剑,模仿着那道剑痕中蕴含的意蕴,轻轻向前一划。
嗤!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他指尖前方的空间,竟出现了一道头发丝般细微的黑色裂痕,虽然一闪即逝,但那瞬间散发出的破灭气息,却让旁边的林婉清和陆锦汗毛倒竖!
“叶青你……”陆锦惊得后退半步。
叶青自己也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指,若有所思。他只是心有所感,随手模仿,竟能引动一丝空间裂痕?是这道上古剑痕本身蕴含的法则碎片影响,还是他的混沌之力,与这种极致的破灭剑意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反应?
“这道剑痕不简单,其中可能残留着上古大能的一丝道韵。”林婉清语气凝重,“观摩或许有益,但切勿沉迷,以免被其残留的剑意所伤。”
叶青点点头,压下心中的悸动。他知道这道剑痕对他理解“破灭”与“归墟”大有裨益,但此刻并非深究之时。他将这道剑痕的位置和感悟默默记于心间。
就在他准备离开之际,混沌金丹忽然传来一阵异常的悸动,并非来自剑痕,而是来自于石碑后方,那片更加深邃、空间裂痕更加密集的区域。那呼唤感,比在星骸古道时强烈了数倍不止!
“在那边。”叶青指向石碑后方,目光穿透那些扭曲的光影和破碎的空间,仿佛看到了某种宿命的牵引。
然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强大的灵觉也捕捉到了那个方向传来的另一股隐晦波动——那是属于蚀星教特有的、阴冷而污秽的能量气息,而且不止一股!
“看来,蚀星教的人,也已经到了附近,目标似乎一致。”叶青眼神微冷。
前路机缘已现,但敌人,亦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