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坠星原的过程比预想中顺利。叶青初成的星瞳发挥了巨大作用,不仅能轻易看穿那些隐匿在星光迷雾中的空间裂痕与能量乱流,甚至能模糊感知到一些潜藏星煞生物的气息,让三人得以提前规避。
数日后,当他们踏出那片终年笼罩在扭曲星光下的地域,重新感受到外界相对纯粹(尽管依旧稀薄)的天地灵气时,就连一向清冷的林婉清,眉宇间也舒展了几分。
放眼望去,前方是一片广袤而荒凉的戈壁,黄沙与砾石交织,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的地平线。而在那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大城池轮廓,灰黑色的墙体在烈日下显得格外肃穆、坚固。
那便是他们此行的第一个中转站——位于青州西部边境的黑岩城。
“黑岩城,据说是由几个散修势力联合掌控,龙蛇混杂,不受青州官方和各大宗门直接管辖,是通往西部数州的咽喉要道之一。”林婉清回忆着脑中的地理志信息,提醒道,“此地规矩简单,实力为尊,我们需小心行事。”
叶青点头,收敛了自身筑基期的灵压,维持在炼气后期的水准。林婉清和陆锦也各自施展敛息法门。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三个风尘仆仆、修为普通的年轻散修,并不起眼。
随着靠近城池,人流渐渐多了起来。有驾驭着低阶妖兽坐骑、神色凶悍的佣兵,有身着统一服饰、押运货物的商队,更多的则是如同他们一般,背负行囊、独来独往或三两结伴的修士。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黑岩城的城墙高达十余丈,由一种本地特产的黑色岩石垒砌而成,饱经风霜,布满了各种兵器划痕与法术轰击留下的印记,无声地诉说着这座边境雄城的混乱历史。巨大的城门敞开着,并无兵士把守,只有几个眼神锐利、气息不弱的修士懒散地靠在墙边,目光扫视着进出的人群,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叶青三人混在人群中,低头向城内走去。
“站住。”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城门洞的阴影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一名脸上带着刀疤、修为在炼气巅峰的壮汉挡在了他们面前,目光在叶青背后的锈剑和林婉清、陆锦身上扫过。
“生面孔?从哪里来的?”刀疤脸语气生硬,带着审问的意味。
叶青停下脚步,平静回答:“从东面来,途经此地,补充些物资。”
“东面?”刀疤脸眼中精光一闪,“东面是坠星原的方向。这几日,可有在那边见过什么异常?比如……强大的能量波动,或者身份不明的高手争斗?”
叶青心中微动,面上却不露声色:“我等修为低微,只在边缘活动,采集些星苔草,并未深入,也未见到什么异常。”他语气坦然,配合着炼气后期的修为,显得合情合理。
刀疤脸盯着他看了几秒,又瞥了一眼他背后的锈剑,似乎没发现什么特别,这才不耐烦地挥挥手:“进去吧!记住,在黑岩城安分点,别惹麻烦!”
三人不动声色,快步走入城内。
一进入黑岩城,喧嚣的声浪便扑面而来。宽阔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售卖着各种丹药、符箓、材料、兵器,甚至还有一些被禁制束缚的低阶妖兽。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修士间的争执声不绝于耳。空气中混杂着各种药草、矿石、以及食物和汗液的味道,形成一种独特而充满活力的市井气息。
与青崖镇的宁静祥和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粗犷、野性的生命力。
“刚才那人,似乎在打探坠星原的动静。”陆锦低声道,眼神警惕,“会不会是观星殿或者叶家的人?”
“不像。”林婉清微微摇头,“观星殿的人气质更为孤高,叶家护卫也更讲究排场。那人更像是本地势力,或许是察觉到了之前观星台或我们与厉千山交手的波动,在例行排查,或者……另有所图。”
叶青表示同意,星瞳不着痕迹地扫过街道,能看到许多修士身上都缠绕着淡淡的血煞之气,显然都不是善与之辈。“先找个地方落脚,打探消息。”
他们沿着主街行走,最终选择了一家看起来不算起眼,但客流尚可的酒楼——“迎客居”。这类地方,往往是消息流通最快的位置。
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样简单的酒菜,三人便看似随意地听着周围修士的交谈。
“……听说了吗?前几天‘血狼团’在戈壁深处发现了一处小型灵石矿脉,跟‘黑虎帮’干起来了,死了不少人!”
“……西边‘流沙域’最近不太平,据说有上古洞府现世的迹象,好多人都往那边赶了……”
“……妈的,这鬼地方的丹药又涨价了,万宝楼的分号也不管管?”
“……青州北边好像也不安稳,北燕王府最近动静不小,调了不少高手回去……”
各种信息纷杂,大多与黑岩城周边的利益争斗有关。关于青州北燕王府的消息,让叶青眼神微凝,但听起来似乎与他们无关,更像是叶家内部的寻常调动。
直到旁边一桌几个散修的议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嘿,你们知道为啥最近城里盘查变严了吗?”一个瘦小修士压低声音道。
“为啥?不是老样子,防着对头混进来吗?”
“不止!”瘦小修士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个远房表哥在城主府当差,听说是在找几个人!据说是从东边来的,可能跟坠星原前几天的异动有关!城主府和‘四海商会’都下了暗花,找到线索有重赏!”
“哦?什么人这么大面子?”
“不清楚,画像都没有,只说是两男一女,年纪不大,但可能身怀重宝或者知道什么秘密……”
叶青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了然。这“两男一女,年纪不大,从东边来”的描述,分明指向的就是他们!看来,厉千山重伤前,很可能通过某种方式将消息传递了出来,至少让黑岩城的势力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
“四海商会……”林婉清若有所思,“这是黑岩城最大的商会之一,势力遍布西部数州,他们竟然也掺和进来了?”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喧哗。几名身着统一蓝色劲装、胸口绣着“四海”字样徽记的修士走了上来,为首一人目光如鹰隼,扫视着二楼的所有食客,其身上散发出的灵压,赫然达到了筑基初期!
那锐利的目光,在扫过叶青这一桌时,微微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