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镇林家,深宅大院,几进几出,气派不凡。然而近日府内却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阴霾,连下人们走路都屏着气息。
陆锦被林家主管事引着,穿过几重庭院,越往里走,空气中那股苦涩的药味便越发浓烈,其间还混杂着一丝令人心头发闷的异香。直至一处名为“听雨轩”的精致绣楼前,管事方才停步,低声道:“陆公子,小姐就在楼上,家主已在等候。”
林家家主林啸天,一位面容威仪却难掩疲惫的中年修士,在厅中来回踱步。见到陆锦,他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也顾不得虚礼,直接道:“陆公子,老夫听闻你医术不凡,连蚀魂掌那等阴毒伤势都能应对。恳请公子,救救小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陆锦连忙拱手:“林家主言重,晚辈定当尽力。不知令嫒所患何疾?”
林啸天长长一叹,脸上痛色更深:“小女婉清,年方十八,原本……是好端端的一个人。可半年前,忽染怪病,浑身肌肤日渐青紫,面目……也变得骇人。老夫遍请名医,甚至求到百草堂,却无人能识此症。如今她只能困居此楼,唉……”话语中满是无力与辛酸。
说着,引陆锦登上绣楼。推开房门,一股浓重药味夹杂着异香扑面而来。房间雅致,却难掩病榻凄凉。纱帐低垂,隐见人影。
“婉清,莫怕,爹爹又请了医师来。”林啸天声音放柔。
纱帐掀开一角,露出榻上之人。纵然陆锦心有准备,仍是暗惊。只见那肌肤呈深青紫色,皮下似有诡异纹路隐现,面容虽依稀可辨清丽轮廓,却被这颜色尽数破坏,望之令人心头发紧。林家小姐林婉清气息微弱,眼睑低垂,似昏似醒。
陆锦定神上前,仔细诊察。指搭脉搏,只觉脉象紊乱不堪,一股阴寒燥热交织的异气在体内冲撞。观其舌苔、气色,越是探查,眉头皱得越紧。
这病症,实在古怪!非毒非伤,非寒非热,超乎他所知。那青紫之色仿佛源自骨髓,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陆锦行医以来,首次感到束手无策,额角见汗。
“林家主……令嫒此症,诡异非常,请恕晚辈才疏学浅,一时……难辨根源。”陆锦面带惭色。
林啸天眼中希望之光黯下,苦涩摇头:“无妨……连百草堂长老都……”
时辰流逝,前厅等候的叶青见陆锦久未归来,心生感应。以寻友为由问明方向,也被引至绣楼外。得知陆锦正诊治林家小姐,他便在廊下静候,身影挺拔如松。
又过半晌,见陆锦与面色沉重的林啸天一同下楼,叶青便知情况不妙。
“陆兄,如何?”叶青上前。
陆锦摇头,低叹:“怪疾,闻所未闻,我看不出所以然。”
林啸天目光扫过叶青,见其气度沉凝,心中一动,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决然道:“二位,小女之病已成老夫心病。若二位能窥得一线生机,林家愿倾力酬谢!不瞒二位,家中祖传一株‘九叶还魂草’,于滋养魂魄、抵御邪祟有奇效,愿以此草相赠!”
九叶还魂草?!
叶青心头剧震!这正是修罗曾言及、或对小石头魂魄有益的宝物!
恰在此时,怀中锈剑陡然传来一阵灼热!修罗那充满惊疑的意念,如炸雷般在叶青脑海响起:
“山河气运?!这女娃身上……竟是山河气运反噬夺体之兆?!这穷乡僻壤,怎会有此等体质?!”
山河气运?夺体?叶青心潮翻涌,急问:“何意?”
修罗语气仍带震惊:“蠢材!这不是病!是这方天地气运缠身,欲将其同化!通俗讲,这片山河‘活’了,要占她身子!气运反噬,如同天地倾轧,凡俗手段岂能化解?怪不得无人能识!”
“至于那些黑衣人……”修罗意念转冷,“蚀魂掌……哼,是想加速此过程,或待气运融合刹那,行那‘夺运’之术!这青州之地,倒有点意思。”
叶青消化这惊人信息,看向林啸天,沉声道:“林家主,令嫒所患,或许非是寻常疾病。”
林啸天与陆锦皆看向他。“叶公子何出此言?”
叶青斟酌道:“我曾于古籍残卷中见得类似记载,此症状……更似外力侵扰,关乎天地之气。或许,袭府之人,目的非在寻仇,而与令嫒这‘怪病’相关。”
林啸天脸色骤变,显然有所联想。陆锦则满面惊愕,看向叶青的目光充满探究。
沉默良久,林啸天深吸一口气,眼中决然:“叶公子既看出端倪,想必或有对策?林家上下,任凭差遣!只求救小女一命!九叶还魂草,必定奉上!”
叶青与陆锦对视。九叶还魂草诱惑极大,但此事牵连甚广,凶险未知。
最终,叶青颔首:“可尽力一试。但需林家全力配合,并告知所有细节,尤其是近来是否接触过特殊之地或物品。”
林家篇,随着这诡异的“山河气运夺体”之谜,帷幕徐启。而暗处的黑衣人,与那株仙草,皆预示着前路风波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