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不愧是给春晚写过歌的老炮儿,那业务能力,杠杠的。
一个通宵,硬是把《超级英雄》的编曲给肝了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王斌一个夺命连环call给叫到了电视台。
“赶紧的!来我这儿!”电话那头,王斌的声音跟吃了枪药似的,又冲又急,但那底色里,却透着一股子压不住的兴奋。
陈默打着哈欠,晃晃悠悠地又摸进了音乐部。
一推门,好家伙,王斌那工作室里,烟雾缭绕的,跟盘丝洞似的。
王斌顶着俩硕大的黑眼圈,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可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来了?”王斌嗓子哑得跟砂纸磨过一样,“听听。”
他按下一个键。
一阵急促又带着点俏皮的鼓点,像心跳一样猛地砸了进来,紧接着,电吉他“噌”的一下,划开了一整片明亮的青春气息。
那旋律,不复杂,但就跟长了钩子似的,一下就把人的耳朵给抓住了。
活泼,热烈,又带着点不管不顾的傻气。
前奏一过,王斌自己哼了起来:“GoGoGo,出发喽……”
陈默听得直点头。对了,就是这个味儿!
“王老师,辛苦了。”陈默是真服气,这老哥一夜没睡,愣是把这歌的魂儿给整出来了。
“少废话,”王斌一摆手,“你赶紧把你那帮人叫来,录歌!这歌,必须趁热乎劲儿录出来!”
当天下午,京城卫视最大的录音棚门口,热闹了。
九位mc,陆陆续续到了。他们还纳闷呢,跑个步撕个名牌,怎么还扯上录歌了?
头一个到的,是邓抄。这家伙,自带出场bGm,老远就听见他嚷嚷:“陈默!my brother!听说要录主题曲?我昨晚在澡堂子练了一宿,高音稳得很!帕瓦罗蒂知道吗?我,澡堂分蒂!”
他一进门,就跟领导视察似的,背着手,看哪儿都新鲜。
后头跟着的是沙益,蔫头耷脑的,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录啥歌啊?我这嗓子昨天喊游戏喊劈叉了,现在说话都费劲。你们年轻人折腾去吧,我负责给你们鼓掌。”
陈贺慢悠悠晃进来,先四下寻摸了一圈,看见角落里的饮水机,眉头一皱:“就这?没个果盘点心啥的?录音棚空调开这么低,容易饿。我这肚子一饿,声带就容易松弛,影响发挥。”
李辰“哐”地推开门,差点把门把手给拽下来,声如洪钟:“来!录!需要我唱多大声?我这肺活量,没问题!保证穿透屋顶!”
王保强跟在后头,憨厚地笑:“陈导,俺唱得不好,你多担待。俺五音不全,别把恁这歌给唱拐了。”
鹿含和范成成俩小年轻,凑一块儿嘀嘀咕咕。
杨影倒是最放松,活动着手腕:“来吧,速战速决,录完我还要回去敷面膜呢,别耽误我貌美如花。”
人齐了,王斌把歌词和分好的段落发下去。
控制室里,陈默悄悄把张鹏拉到一边,指了指外面的那群人,又指了指他扛着的摄像机,压低声音:“看见没?全都给我录下来,一个表情都别漏。这以后,可都是咱们的宣传材料。”
张鹏会意,用力点点头,找了个绝佳的机位,镜头悄悄对准了录音棚。
好戏开场。
“谁先来?”王斌问。
“我来!”邓抄当仁不让,第一个冲进了录音棚,戴上耳机,一副歌神的派头,“Let’s rock!”
前奏响起,邓抄开始摇头晃脑地找节奏。
“gogogo,出发喽!黑咖啡品味有多浓……”
第一句出来,王斌的眉头先是习惯性地一皱,邓抄这货,每一个字的尾音都非得往上拐好几个弯,还带着点自以为是的颤音,油得能直接下锅炒菜了。
他刚想按通话键,却又停住了。
他看着玻璃窗里那个摇头晃脑、自我陶醉的邓抄,突然乐了,摇了摇头,没说话。
邓抄唱得更来劲了。
“你说我是你的超级英雄……”唱到副歌,这家伙突然来了个浮夸的扭胯动作,结果脚下一滑,差点劈叉。
外面控制室里,陈贺笑得直拍大腿:“哎哟喂,抄哥这是用灵魂在扭动啊!”
一曲唱罢,邓抄自我感觉好到爆棚,冲着外面比了个V。
王斌按下了通话键,邓抄立刻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嗯……感情很饱满,”王斌忍着笑,“就是最后那个筒字,调有点飘了,再来一遍,放轻松,玩起来!”
邓抄一听,顿时跟得了圣旨似的,又来了一遍更骚包的。
下一个,沙益。
沙益苦着脸被推进去,戴上耳机,那表情,跟上刑场似的。
轮到他的那句:“每一个小人物也拥有小的梦……”
“每一……”他刚开口,嗓子直接破了,发出了一声类似小鸭子的叫声。
“噗——”
外面的人再也忍不住了,笑得东倒西歪。
沙益涨红了脸,冲着玻璃外喊:“我说了我嗓子劈了!你们这帮年轻人,太坏了!”
王斌没骂他,反倒笑着说:“老沙,没事儿,放轻松,就当在KtV里跟朋友吼呢。喝口水,咱们再来,要的就是这股子劲儿!”
轮到李辰,那叫一个画风突变。
他站在麦克风前,扎稳马步,气沉丹田。
“心甘情愿接受这份光荣!”
“轰——”的一声,控制室里的音响瞬间过载,发出了刺耳的杂音。
王斌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被这嗓子给掀了。
他笑着捂住耳朵喊:“辰哥!辰哥!收着点儿!你这是要把我这棚给拆了啊!往后退两步,对对对,就那儿,把麦克风当成敌人,但别一拳打死。”
李辰一脸茫然:“啊?不大声没气势啊!”
录歌现场,彻底变成了搞笑综艺的录制现场。
陈贺进去,找了把椅子坐下,懒洋洋地唱完,一遍过,音准节奏堪称完美,出来后第一句话就是:“啥时候开饭?”
王保强紧张得手心冒汗,唱得磕磕巴巴,但那股子质朴的劲儿,反倒有种别样的真诚。
范成成最能整活,轮到他唱“做你身边的萤火虫”,他非要在后面加一句电音的“biu~”。
王斌听完,在控制台前琢磨了一下,按下通话键:“小子,有点想法啊。行,这个biu我给你留着,后期看看怎么用。”
最后,是录大合唱。
九个人闹哄哄地挤进录音棚,勾肩搭背地站成一排。
“都给我玩起来啊!”王斌在外面喊。
邓抄自告奋勇当指挥:“来来来,看我手势!预备,起!”
“你说我是你的超级英雄!偶尔也客串你的出气筒!”
歌声响起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一个人的声音是单薄的,甚至有点滑稽。
可当九个风格迥异的声音混在一起,有高有低,有强有弱,有的人在用力吼,有的人在轻声跟,那感觉,一下就不一样了。
沙益忘了自己破锣似的嗓子,扯着脖子在唱。
陈贺也不懒了,站直了身子,拍着李辰的肩膀跟着节奏晃。
邓抄的脸上没有了搞怪,只有投入。
王保强憨厚的脸上,满是笑容。
杨影、鹿含、范成成,三个年轻人站在一起,他们的声音明亮而清澈,像一道光,把所有人的声音都粘合在了一起。
控制室里,陈默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听着音响里传出的、算不上完美却充满了生命力的歌声,鼻子没来由地一酸。
这帮人,现在还像一盘散沙,各有各的心思。
可就在这一刻,当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唱着同一首歌时,一个叫做“团队”的东西,好像悄悄地发了芽。
一曲唱罢,录音棚里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和笑声。
他们互相拍着肩膀,笑着对方跑调,闹作一团。
陈默转过头,发现王斌这个“活阎王”,正咧着嘴笑,嘴里念叨着:“这帮活宝……唱得乱七八糟,但嘿……这感觉对了。”
是啊,这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