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丛呀,张知丛!姐姐打人,侄子打人,儿子也在学校打人,现在连媳妇都会打人了!你说!你家还有谁不会打人?你说话啊!!!”
最后一句话,王厂长简直是吼出来的。
他是真没想到,今日一来,就看到如此劲爆的画面,到这会,他都怀疑自己老花眼了,再次看向躲在张知丛身后的李峥,厂里不都说她性子温和嘛,怎么今日竟压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打。
“张知丛!你说话呀,你在家就是这样教育她们的?一个个就跟...就...”泼妇似的。
张翠花:“她该打!”
王厂长一个眼刀甩过去:“张翠花,你给我闭嘴!一会才轮到你!”
张翠花缩了缩脖子,闭上嘴。
“你就是厂长?老婆子我命苦啊,女儿死的早,今日还被一个后妈压着打...我不活呀...厂长你要为我做主啊...”
又哭,又哭,每次都拿这套来说,李峥深吸气,她也会哭,也会寻死,随即抓住张知丛的手臂,用力挤眼:“张知丛,她说我在家跟男人鬼混,我告诉你,我没有!我没有!”
接着,她甩开张知丛的手,朝橱柜跑去,目标是橱柜上方挂着的那把刀。
张知丛一愣:“李峥...你干什么?”
“她冤枉我勾搭男人...我不活了,我要以死证清白,让我死了算了...”
王厂长听罢,倒吸一口凉气,他今日是来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忙道:“快!快!翠花,快拦下她!”
张知丛一个箭步,跑到李峥身前,将她揽入怀里,嘴唇微微颤抖:“别..别做傻事,我相信你!”随即扭头看向蒋外婆,眼神冰冷,且浸了毒:“是你说的?”
蒋外婆抹了把脸,指着程谦几人:“都不用我说,这不是站着的吗?天天混在男人堆...”
张翠花大步过去,一巴掌扇向蒋外婆:“我天天在这干活,你怎么不说我?正好,赵德中出去找女人,老娘也能找男人!!!这几个全是我的。”
“...”
程谦:“...”
这是什么词?
什么话?
这会,全都噤了声,倒不是那番言论太过骇人,而是张翠花又又又打人了!
王厂长觉得有点晕,身子不由晃了晃,身后的同志忙扶着他:“厂长,你..你没事吧?”
王厂长看着前方,抬起颤巍的手:“拦...拦下她们...快拦下....”
门外人领命进来,拉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多年过去,两人还是一言不合就干架,王厂长捂着胸口再次坐下,眼神恍惚,这是他第几次来劝架?
五次还是六次?
唯有蒋婆子急促、时高时低的呼呼声,她死死瞪着张翠花,恨不能用眼睛杀死她,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再没有年轻时的战斗力。
但她绝不会认输!
张翠花也不甘示弱,“瞪什么瞪,再瞪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你...”
‘嘭~’王厂长一巴掌拍在桌上,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张翠花,你给我闭嘴!你瞧瞧你,像什么话?跟泼妇似的!还记得你领过几次先进旗杆吗?
读了那么多书,读狗肚子去了....
你一个老员工,不求你给底下人立个好榜样,但求你安安分分本本实实过日子,你瞧你这两天闹出的事?
整个厂都被你搞得乌烟瘴气!
一天天胡言乱语,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
张翠花梗着脖子,满脸不忿,“是她先说的,厂长,你不能只教育我呀,一个巴掌可拍不响,要不是她惹我,你当我爱扇人?”说到这,她揉了揉手,表示她打人,手也很痛。
王厂长看懂了,气得嘴唇直哆嗦:“你打人你还有理...”
蒋婆子见状,拉着周围哭诉起来。
吴士伟举起手,默默站出来:“等等...你们先别吵!”见三方各说各的,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也跑去拍桌子,怒吼一声:“够了!闭嘴!都给我闭嘴啊!!!”
凭空一声惊吼,吓得蒋婆子耳膜一震,忘记哭,怔怔看着他。
见大家安静下来,吴士伟立马扑向王厂长,他怕再晚一会,他妈的大棒子就要来了。
“王爷爷,你要为我做主啊,你可是看着我长大的,这老婆子污蔑我...上次你还夸我能干,自立谋生...你瞧我这手,都长了冻疮,我好好干着活...不,还有国安、王大爷,我们几个白天都在这里干活,晚上可全是回家了的,这大门也从未关过呀。
这死老太婆张嘴就污蔑。
污蔑谁不好,污蔑张姨。
这要是被我妈知道,我妈非得打死我啊...
噢,不仅我妈要打死我,国安也不会放过我呀,我是清白的啊...”想到赵国安,吴士伟不禁浑身一颤,那小子能下死手打他爸,要是晓得自己跟他妈...天...脊背莫名发凉。
“王爷爷,二叔...王姨...我清清白白一个人,本本分分干着活,我...我还没牵过女娃的手啊...
...你要为我做主啊....”
张翠花:“...”
王厂长:“...”
满院的人:“...”这小子身上怎么有股不知名的味?大伙都知道张翠花是胡说八道,没当回事,但你小子较真是咋回事?该不会是真的?
趁众人被吴士伟吸引,张知丛将李峥扯回屋。
“张知丛,你把被子拿开!我要出去!”每回都是这样,一遇上事,他就赶自己回屋,回了屋不说,还用被子将自己卷起来。
“你好好反思下!”
“我又没错,我反思什么!”
张知丛装聋,又抱来一堆衣服扔李峥身上,见她一时钻不出来,这才走出屋,随手将门锁上。
再转身,就见李家和父子满眼复杂盯着自己。
能不复杂吗?
到这会,李家和脑袋都是嗡嗡的,完全搞不清状况。
张知丛叹了口气:“眼下,她不适合出来。”
李家和张了张嘴,想说她不适合出来,但也没必要关起来呀,但张知丛已走向人群。
李家父子对视一眼,四目茫然。
“爸...我们今天还回去吗?”
李家和剐了他一眼:“回去什么?没看到你姐关屋里了吗?今晚留在这!”万一这事说不清楚,他们在场,好歹能帮衬一二。
但这事,怎会说不出清楚呢?
就算吴士伟说不清楚,也有人将它说清楚。
吴士伟哭诉完,王红又接上,其实王红不想哭,但被程谦揪了下,不想哭,也得哭了。
最后才轮到程谦。
他父母早亡,养他的姑父姑母也相继离世,姑父生前是水厂工人,不然他也不可能认识赵国安几人,厂里保卫科也不会由着他进出水厂。
他一没哭,二没乱说,只是陈述他在张家看到的一切,包括蒋婆子在家做了几次饭,昨天如何拱火,刺激张翠花,张红仁兄弟倒了几次痰盂。
一番话下来,看向蒋婆子的那些同情消失了。
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