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队长特意找李医生敲定了小静的羊水穿刺预约,
第二天清晨,我和陆队长陪着小静走进医院妇产科候诊区时,大厅里早已坐满了人。
别说小静了,连我这个陪诊的人都忍不住手心冒汗。
一想到穿刺针要刺入子宫抽取羊水,未知的风险像细密的针,一下下扎在心上,那种恐惧随着候诊时间的推移只增不减。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快九点,护士接过单子核对后,指了指候诊区最后一排的空位:
“前面还有二十多个号,慢慢等吧。”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
我和陆队长一左一右坐在小静身边,目光时不时飘向诊室门口的电子屏,上面滚动的号码仿佛永远轮不到我们。
候诊区的氛围很微妙,有人捧着产检手册小声和家人讨论,有人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更多的是和我们一样,盯着那些做完羊水穿刺出来的人 。
有的扶着腰,脸色发白,被家属小心翼翼地搀着;
有的却一脸轻松,还和同行的人笑着聊天。
每多看一个人,我的心就更慌一分,连手指都开始发凉。
可转头看小静,她却异常平静,靠在椅背上,拿着手机,屏幕里放着轻柔的儿童动画,偶尔嘴角还会轻轻弯一下,既没和我们说话,也没流露出丝毫紧张。
陆队长坐在旁边,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眼神一直落在小静的侧脸上,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是紧紧搂了搂她的肩膀。
中午十二点多,候诊区的人少了些,我们才去医院附近的快餐店随便吃了点。
我没什么胃口,扒了两口米饭就放下了筷子,小静却正常吃了一份套餐,还安慰我:
“别担心,李医生都说了很安全。”
可她越平静,我心里越不是滋味,总觉得那平静是强装出来的。
下午两点刚过,候诊区的广播终于念到了小静的名字。
听到 “请王小静到 3 号诊室” 的那一刻,我猛地站起来,腿都有些发软,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陆队长也立刻起身,比我先一步走到小静身边,帮她拎起放在椅子上的包。
小静关掉手机,站起身,我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手也是凉的,赶紧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别怕,我和陆队长就在外面等着你,很快就好。”
把她送到手术室门口时,我又忍不住抱了抱她,能感觉到她的身体轻轻顿了一下,随后也抬手抱了抱我。
陆队长站在旁边,看着小静,终于说了一句:
“进去吧,我们等你。”
小静点了点头,松开我的手,从容地推开手术室的门走了进去。
门 “咔嗒” 一声关上的瞬间,我和陆医生同时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地朝门板望去。
小静视角:
推开手术室那扇冰冷的金属门时,消毒水的味道瞬间迎面扑来。
护士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手术服,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她侧身引着我往里走。
“来,躺到手术床上,把肚皮露出来。”
手术床比我想象中要窄,铺着的一次性床单带着刚从包装袋里拿出来的褶皱。
我扶着床沿慢慢坐上去,再一点一点躺平,可刚放松下来,指尖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颤,连带着肩膀也轻轻抖了起来。
护士帮我调整了一下躺卧的角度,又拿了块蓝色的无菌布盖在我身上,只把肚子露在外面,那块布的边缘刚好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看不见医生站在哪里,也看不见手术器械,只能将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露出来的肚皮上,心脏在胸腔里 “咚咚” 地跳着。
没过多久,一只带着薄手套的手轻轻按在了我的肚皮上,紧接着,一股凉凉的液体被倒了上来,顺着皮肤的纹路慢慢往下滑,我知道那是消毒水,冰凉的触感让我忍不住缩了一下肚子。
护士轻声说了句 “放松点”,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身体软下来。
消毒过后,又有一种黏糊糊的液体被涂在了肚子上,是耦合剂。
随后, b 超探头贴了上来,在肚皮上慢慢滑动。
就在这时,b 超机的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小小的身影,护士把屏幕稍微转了一点方向,刚好能让我看到。
那一瞬间,我所有的紧张都烟消云散了 。
屏幕里的两个宝宝紧紧挨在一起,都蜷缩着小小的身子,细细的胳膊和腿弯成可爱的弧度,小手攥成了小小的拳头,安安静静地躺着,没有一点乱动的迹象。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他们的样子,眼泪一下子就涌到了眼眶里,连呼吸都变得轻柔起来,生怕惊扰到他们。
“嗯,现在这个情况很好。”
医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指着 b 超屏幕上的一处,又轻轻点了点我的肚皮,
“就这个位置吧,宝宝真乖,从这里进针就可以。”
他的话音还没落,我就感觉到肚皮上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紧接着是一股轻微的力道往下压。
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小声问道:
“已经开始了吗?”
“嗯,已经进去抽着羊水了。”
医生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急促。
“这么快的吗?”
我有些惊讶,低头看了看被无菌布挡住的肚子,除了那一点轻微的压迫感,竟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怎么没什么感觉?”
医生被我的话逗笑了,声音里带着笑意:
“是不是还没抽血痛啊?”
“嗯!”
我点点头,继续看着屏幕中的他们两个,还是静静躺在那里睡觉。
刚说完,我就瞥见护士拿着两个小小的玻璃瓶走了过来,瓶子里已经装了小半瓶淡黄色的液体,那是从我肚子里抽出来的羊水。
没过一会儿,医生的声音再次响起,提醒道:
“准备抽针了,可能有点疼,忍一下!”
我赶紧闭上眼睛,紧紧攥住了身侧的床单。
下一秒,肚皮上传来一股闷闷的痛感,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扯了一下,不过那痛感很短暂,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就消失了。
医生拿着一根蘸了消毒水的棉签摁在针眼上,语气依旧温和:
“自己再摁一会儿,别松手,然后去外面的休息室待一下,做个胎心监护,胎心监护没问题就能回家了。”
我一边用手摁着棉签,一边着急地问:
“医生,这个羊水检测的结果多久能出来啊?”
“大概二十天到一个月。”
医生一边收拾器械,一边回答我。
“好的,谢谢医生。”
我慢慢从手术床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刚要掀开帘子往外走,医生又特意叮嘱了一句:
“回去之后多喝点水,刚才看你的羊水有点浑浊,多补水能好一些。”
“好,谢谢医生,我记住了。”
我又道了声谢,才轻轻拉开帘子走出手术室。
刚到走廊口,就看到小鱼和陆志浩正站在不远处的椅子旁边等着,看到我出来,两人立刻快步走了过来,眼里满是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