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的夕阳把城市染成了一片橘色,一片暗色的鸟雀剪影在这张画布上盘旋。
“都怪你,我还说下午下午去看电影吃饭的,现在好了,计划都泡汤了吧。”
江晚棠盯着桑延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没好气的想伸手掐他,结果胳膊还没抬起来,就软软的耷拉下来。
顿时脸气成河豚,张嘴就要咬他。
桑延低笑出声,虎口稳住她一张一合的下巴,胸腔震动,意味不明的来了句:“看来姐姐全身上下,现在也就只有这张小嘴还硬着。”
听到“姐姐”两个字,她差点就应激了,虽然很不想认怂,但是桑狗是真的能干出来。
桑延收紧手臂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姐姐,不可以在心底骂我哟。”
江晚棠:……
“棠宝,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对于桑延叫她这件事,江晚棠在这个下午身体力行的总结出了规律,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才狠狠舒了口气。
“我饿了,要吃饭。”
桑延贴贴她的脸:“好~我先抱你去泡澡,等会儿去弄好吃的。”
“允了。”江晚棠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颈,语气懒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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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当天没能立刻搬家,桑延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于是第二天下午上完课,他开车回了家,动作麻利地将早就归置好的物品打包,不到一个小时,几个纸箱就整齐地码进了后备箱。
晚上江晚棠下班回来,便和他一起整理这些搬来的东西。
衣物挂进衣帽间,书籍摆上书架,杂物也一一归位。
在整理一个放在角落的纸盒时,江晚棠摸到一个触感温润的小木盒,与周围略显随意的物件儿里格格不入。
她有些好奇地拿了出来,入手沉甸甸的。
桑延正在不远处整理游戏卡带,并未注意到她的动作。
江晚棠轻轻打开了那个没有上锁的木盒盖子。
里面的东西让她瞬间怔住——最上面的是她的蓝底两寸证件照,照片上的她穿着校服,笑容青涩。
照片旁边,静静躺着与之相关的东西,一个白色网纱笔袋,几支白色刷题笔,因为年岁久远,挂绳和笔身已经有些微微发黄了。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高考完后,她急着去参加另外一个很重要的竞赛,匆匆拿上东西就出了考场,笔袋似乎就是那时候掉的。
不过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她也就没去找过。
后来回学校填志愿,班主任却把她的准考证交还给了她。
她当时还问了句“是只有准考证吗?”,班主任很自然地回答“是啊”。
没想到,丢失多年的笔袋,还有那张备用证件照,竟然会在这里。
移开上面这一层,发现盒子里还有一些其他零星的小物件,发绳、橡皮、挂件……少数几个还能隐约勾起着一段模糊的记忆。
她又拿起那张证件照,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自己稚嫩的眉眼,一个念头自心中升起。
倏地看向还在专心整理卡带的桑延,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那股悸动难以言说。
“阿延。”她轻声唤他。
闻言,桑延走过来,看到了她手中的木盒,脸上掠过一丝被撞破秘密的赧然。
他倒是没有太多惊慌,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江晚棠抬头看他,眼神温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所以,那会儿……你送了花,为什么立刻就跑了呢?”
桑延蹲下身靠在她的肩上,眼瞳波光粼粼:“因为我害羞,我紧张啊,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打好的腹稿忘得一干二净,就只能跑了……”
“不过好在那些话我还是对你说了,嘿嘿~”
江晚棠知道他指的是那天边哭边说的告白,一时被他的坦诚逗笑,继续追问:“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没再来找过我?”
桑延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我……我来找过的。”
“什么时候?”江晚棠是真的惊讶了,但是她确实从毕业后就没见过他了。
桑延嘴唇嗫嚅了几下,耳朵憋红也没说出个具体时间来,只是含糊地丢下一句:“……很多时候。”
然后,他像是怕被继续“拷问”,一把抱起那个装满他青春秘密的小木盒,钻进了衣帽间。
任凭江晚棠在外面怎么诱哄,他都死活不肯再出来。
这个谜团,直到后来一次朋友聚会上才被解开。
放寒假那天桑延心情好,又多喝了几杯,果然又有些醉了。
段嘉许一边无奈地架着他,一边对江晚棠吐槽:“也就是你在,不然这会儿都不知道嚎成什么样了。”
江晚棠:“嗯?怎么说?”
为插兄弟两刀的段嘉许那能错过吗?
当即道:“大一寒假,桑延有天提着行李箱回来,非要我陪他去吃饭,结果就在饭馆儿喝醉了,桑延抱着我从饭馆儿嚎到我家,又哭又笑,嘴里还叫着你的名字。”
“结果第二天就跟我说什么,他失恋了,要…嗯……封心锁爱?”
“真够中二的。”
江晚棠心里一动,仔细问了时间,推算了一下,那大概就是她出国交流的时候,也是她课题最忙,时间最紧凑的时候。
每一天都在学校和律师事务所之间打转。
所以……桑延会不会是看到什么误会了?
她看着此刻非要推开段嘉许的桑延,靠在她肩上的桑延,心里泛起丝丝缕缕的疼痛:
桑延,暗恋一个人,很辛苦吧。
可心里的酸涩疼惜还没来得及蔓延,紧接着就听到——
“老婆~你看,他扒拉我~”桑延委屈,瘪嘴告状。
江晚棠顺势看去,正看到他不满的皱起眉头,手臂没有章法的在身侧挥动,挨着她的这半边身体挨得更近了,把脸往她的颈窝里埋得更深,不停的哼哼唧唧。
段嘉许的手还尴尬的悬在半空,听到这无厘头的指控,嘴角狠狠的抽搐着,内心疯狂吐槽:……真Nm活爹啊。
江晚棠忍着笑,拍了拍桑延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大型犬一样:“好了好了,没人扒拉你,我们回家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