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保存就是五年……
“桑延!桑延!”
桑延正陷在一个朦胧的梦里。
梦里还是高中校门口,他这次没有喊错,也没有逃跑,而是稳稳地将那束奶油向日葵递到了江晚棠手里,对着她笑得明媚的脸,终于说出了那句憋了太久的话……
“桑延!桑延!”
艹!谁啊!
美梦被硬生生打断,桑延烦躁地把头埋进枕头里,试图屏蔽烦人的噪音,让那愉悦的美梦继续。
可叫他的声音仍然锲而不舍的叫着,其中还夹杂着手机嗡嗡的震动声。
“桑延!”对床的段嘉许忍无可忍,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嗓音带着刚被吵醒的沙哑和无力,“你手机tm响第二遍了!能不能接一下?还让不让人睡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昨晚两个人一起码代码,码到快中午才睡,这会儿也才眯了俩小时,被吵醒后想刀人的心在上下翻腾。
手机的嗡鸣声和段嘉许的抱怨终于将桑延从残留的梦境里彻底拽了出来。
他皱着眉,极其不耐地“啧”了一声,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凭着感觉在枕头边一阵摸索,冰凉的触感入手。
他勉强掀开一条眼缝,视线模糊地看向屏幕——
当看清屏幕上跳动的那串他早已倒背如流,但从未敢拨出过一次的号码,以及那个他偷偷存下的备注名时,桑延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稀泥一样的脑子瞬间清晰分明,水是水,泥是泥。
所有的睡意和烦躁在那一刻烟消云散。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大得让床架都发出了“嘎吱”一声抗议,段嘉许喉咙的话也“嘎”的被堵回喉咙。
手机屏幕上清晰的闪烁着来电备注——
[棠宝]。
!!!
他几乎是弹坐起来,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咳咳——”他用力清了清嗓子,赶在自动挂断前,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刻意放得低沉温和:
“喂?你好?”
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他魂牵梦绕的那个温柔女声,而是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还带着点委屈和惊慌的少女音:
“哥哥,你怎么才接电话啊。是我,我迷路了!在北云山这边……手机也没电了,还下雨了……幸好碰到晚棠姐姐,借我手机跟你联系……你快来接我!”
是桑稚。
桑延高涨的情绪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一股失落夹杂着对妹妹的担心涌上来。
他没好气地打断:“桑稚?你怎么……”他猛地顿住,脑子里像是闪过一道灵光。
桑稚说“幸好碰到了晚棠姐姐”,打来的电话又是棠宝的,所以……她俩现在在一块儿!!!
电话那头,桑稚还在叽叽喳喳:“……晚棠姐姐等一下还有事情要做,带着我不方便,哥哥你快点来接我。”
知道江晚棠就在桑稚旁边,桑延的神经立刻绷紧了:“小鬼,你把电话给那个…那个姐姐。”
埋藏的记忆再次击中了他。
之后,他听到电话那端一阵窸窸窣窣,一个熟悉的如暖风拂面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轻轻敲在他的耳膜上:
“喂,你好?我是江晚棠,阿稚现在在北云山南山脚的‘等风来’咖啡馆,很安全。雨一时半会儿可能停不了,你看这会儿能过来接一下她吗?”
江……晚棠。
真的是她!
桑延感觉自己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喉咙发紧,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正常:“是,我是她哥哥桑延。谢谢你,江…江小姐。麻烦你给我个具体定位,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
宿舍里陷入一片死寂。
桑延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眼神发直,脸上表情复杂得像打翻了调色盘,有震惊,有狂喜,有不知所措,还有一种被命运戏弄的荒谬感。
段嘉许双臂环抱靠在床柱边,将桑延这一系列从暴怒到紧张再到失魂落魄的变脸全程尽收眼底。
他挑了挑眉,故意清了清嗓子,学着桑延刚才那刻意压低,故作沉稳的嗓音,用温柔的语调,慢悠悠地飘来一句:
“喂~你~好~?”
桑延:“……”
他抓起枕头就砸了过去:“段嘉许你他妈给老子滚!”
表现得十分暴躁,脸却不受控制地,一下子红到了耳根,颇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枕头砸在段嘉许身上,他轻松接住,看着桑延那副从耳根红到脖子的窘迫模样,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眼里满是戏谑。
桑延没空再跟他掰扯,手脚并用地爬下床,冲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捧起冷水就往脸上泼。
冰凉的水温稍微压制了脸上的热意,却压不住胸腔里那头快要撞出来的小鹿。
他胡乱地用毛巾擦了把脸,水珠都还没完全擦拭干,就冲回房间,目光在衣柜里扫视,一把抓过那件常穿的黑色冲锋衣套上,拉链都没完全拉到头,抓起手机和车钥匙就往门口冲。
“喂,你就这么着急?”段嘉许换了个姿势靠在床柱上,看着他这一系列堪称“世纪之画”的操作,终于忍不住出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认识桑延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这位爷为了见谁这么匆忙?
平时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桑延也多半是那副懒洋洋、爱搭不理的德行,对上前表白的各色美女更是毒舌得能让人当场自闭。
桑延脚上动作没停,回头嘲笑:“你当然体会不到,你个单身狗。”
嘴里说着,他又猛地转身,冲回了洗手间,对着那块不算大的镜子,伸手用力抓了抓有些乱的额前碎发,左看看右看看,试图让它们看起来随意又不失帅气。
段嘉许看得眼睛都快翻上天花板了,嘴角无言冷笑:他是单身狗?
确定头发勉强达到了要求,桑延这才深吸一口气,再次转身出了卫生间,目不斜视地绕过看戏的段嘉许,拉开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花孔雀的意味。
段嘉许看着被他甩上的房门,摸着下巴,思索出声:“江晚棠……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见实在想不起来,他也放弃了,寝室一时安静不已,困意卷土重来,他打了个哈欠爬上床,合眼安然躺下。
下一瞬,段嘉许的眼睛“唰”的睁开。
“艹,这不是桑狗第一次喝醉抱着我嚎了一晚上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