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灵微微偏头，似乎不理解他为何有此一问：“为何要生气，汝之所求，不过是为族人生存，此乃生灵本能，手段虽有偏颇，亦在六欲常理之中。”
“吾只司掌生机流转，维系平衡，不司评判对错。”
她顿了顿，望着他，眼底疑惑：“倒是你，既知此法不通，为何还不离去，另寻他法修炼？”
玄夜看着她那理所当然的模样，心中的那股异样感更加强烈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种种纷杂念头，忽然不想再纠缠于离开与否的问题，目光变得深沉，看向屏障内的坤灵：
“尊者，您掌管天地生机，可知那幽冥魔域究竟因何而成？我修罗族的血脉诅咒又究竟从何而来，这天地间，当真有……‘公平’二字吗？”
他将话题引回了最初，引向了那个困扰了他千年，也桎梏了他千年的执着。
或许，眼前这位超脱六界，只遵循法则本身的生息之主，能给他一个答案。
坤灵眼眸微动，正欲开口，脚下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短暂却清晰的晃动，她的脸色瞬间凝重。
她甚至来不及知会一声，袖袍一挥，金色屏障褪去，连带玄夜，瞬间被一股力量包裹。
眼前景物飞速流转，空间变换，柔和的绿光消弥，已瞬移至那座悬浮于古树之上的宫殿。
未等玄夜站稳，坤灵已径直走向殿中央那棵贯穿上下的古树核心，那里的法坛正发出刺耳的嗡鸣。
只见一枚通体浑圆的石头微微颤动，原本界限分明的石身，此时界限却已模糊。
“混元石失衡了。”坤灵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指尖轻抚过倾斜的石面，“此消彼长，意味着天道法则已生偏差。”
玄夜看着那枚奇石，心头一凛。
他虽不知混元石的具体来历，却能感受到石头里动荡躁乱的力量。
“天道出了问题？”
“是。”坤灵颔首，仰首望向无尽穹顶，目光已恢复了神祗的肃穆，“生息之地与天地法则相连，混元石异动，必是外界将有大乱的征兆。我身为生息之主，须得入世查探根源，将失衡的法则拨正。”
“你……”坤灵转头看向玄夜，似乎是才考虑到他的存在，语气顿了顿，“不若我送……”
话音未落，一道清脆的剑鸣突然响起，一道墨色流光“咻”地从殿外冲了进来，直直撞在旋转的法柱上。
“哎哟！”仞魂现出身形，揉着脑袋抱怨，“我睡的正香，怎么突然就晃起来了……”
玄夜：“……”真他爹的丢脸。
“尊者。”玄夜立刻出声，看向她的目光真挚，“您许久不入世，若要在外界查探，难免不便。不若……由玄夜引路同行？”
坤灵眼眸里闪过丝考量，略一沉吟，她便点头：“可，有劳。”
闻言，玄夜长舒一口气，心下生出欢喜。
“言重了，能为您尽心，是玄夜的福气。”短短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莫名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意味。
两人有来有回，默契的无视了仞魂。
机不可失，坤灵抬手结印，随着她指尖灵光落下，宫殿内的法阵骤然亮起，将三人一同笼罩。
生息之地的景象在身后飞速倒退，玄夜落在坤灵身上的目光黏腻，随着余光中逐渐消失的葱茏愈发灼热。
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后。
仞魂一头栽进旁边的焦土里，呛得直咳嗽，可对上满心满眼皆是坤灵尊者的主人，满心委屈也无处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