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起来真的好香哇。
黑瞎子一口一大勺,很快盘子里小山高的炒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不一会儿那最后薄薄的一层也没了。
锃光瓦亮的。
言姝眼里那一大泡的泪水倏然决堤。
好久好久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东西了,摸不到吃不到,为什么能闻得到啊!
这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呜呜呜……没有了,炒饭没有了……”
青天白日寂静的空间忽然响起凄凉的哭声,还不见人影,搁谁谁都怵。
“这是哪位仙儿显灵了?瞎子胆子小可不惊吓嗷~”
嘴上是这么说,可那墨镜后的面色却毫无波澜,还隐隐泛着寒光。
言姝怔愣一瞬回过神来,飘到他脸前上下晃荡,前进后退,想试试这人是不是能看见她了,可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唔……你怎么突然能听见我说话了?”
这话听得黑瞎子心里直犯嘀咕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直到言姝在他眼前慢慢显现出约莫八寸高的迷你魂体,这才真是推翻了他百年来的世界观。
好歹他接触的那些事儿多少带点科学,现在这个就是纯玄学了。
离谱的超乎想象。
就是在眼前晃得他脑阔晕:“我说小神仙,你可不可以别飞了,瞎子要吐了。”
疏影霎时瞪大了眼睛,顿时转身扒在男人的墨镜上惊呼:“你能看到我了?刚刚不还看不见吗?”
见男人伸手想把她薅下来,手却摸了个空。
“刚刚看不到,现在看不清,所以你现在可以下来了吗?”黑瞎子无奈。
眼前豁然开朗,也终于看清了“小神仙”的庐山真面目。
身体有些不实的小人,水汪汪的荔枝眼圆润明亮,眼尾垂着一抹淡粉色,还怪好看的。
就是这破破烂烂的衣袍,乱糟糟的头发让他不忍直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潦倒可怜的‘小神仙’。”
“那你现在见到了吧,还有——我可不是小神仙。”
黑瞎子听了来了兴趣,忽然凑近还没他脖子长的小丫头,低声道:“那你是什么?”
“我——是鬼啊——你怕不怕?”
眼睛咕噜噜转动间,那点小算盘噼里啪啦作响。
最好把他的眼镜也吓掉。
“我为什么要怕?黑爷我什么没见过。”
“你刚刚不是说你胆子小嘛,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嗤——”
黑瞎子被娇憨天真的话逗笑了:“就凭你这还没青椒长得好的小身板儿?”
自觉被小瞧的言姝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一撮:“你少看不起鬼,你背后那个那么大的‘丑蘑菇’都快被我啃完了,啃完你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听到言姝的话,黑瞎子反应过来“丑蘑菇”说的是他背上的女鬼,不禁坐正了身体,倾身贴向言姝时压迫感十足:“你能看到?”
“当然了,我是鬼当然能看到了。”
“那为什么我看不到?”
言姝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脸真诚问出这问题的男人,小脸皱成一团。
为什么看不到?
是人言否?
“你是人她是灵,当然看不到啊!”
黑瞎子这才掩饰性的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那你是谁?又是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言姝回想着盘坐在桌子上,眼神逐渐放空。
绞尽脑汁,硬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脑子里雾蒙蒙的一片。
“……不知道啊,意识里好像这样很久很久了。”
“至于我什么时候跟着你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我醒来的时候你正在洗澡。”
“咳咳咳……洗澡?”
“是啊,不过你放心,我一直都呆在你的头顶,什么都没看到,所以你的贞洁还是在的。”
她也只是从镜子上看到一点点肌肉应该不算吧。
此时头顶犹如实质的视线,让她眼珠不自觉飘向一侧,不再与他对视。
黑眼睛把她这点反应尽收眼底,语气意味不明:“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一字一顿都充满了蛊惑人心的意味,言姝差点没把持住,双眼瞪得溜圆:“那是当然,我们做鬼的都很有原则的。”
反正这世上应该也就她一只纯正的鬼了,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说万一这人让她负责怎么办。
话说回来,她这样儿好像也负不了责。
“行吧,我就暂时相信你了,不过你要这么一直跟着我吗?”
“嗯——或许?因为我现在好像不能离开你太远。”
说起这个言姝也很无奈,那种发昏到天旋地转的感觉好像又来了。
不过这段时间她能感觉到自己好像又长长了一点,坐着也有男人耳朵那么高了。
“不能离开?”
这事儿太过离奇,黑瞎子活了百年多现实中也未曾听闻。
正要说什么,老年机滴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宁老板。”
“……”
“没问题,瞎子我做事儿老板放心,不过这价钱嘛……”
“……”
“好说好说。”
“……”
言姝看着这简直堪称变脸大师的男人,轻轻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成了渣渣。
“你……很缺钱吗?”
“缺啊,瞎子我还得存养老金,免得以后真瞎了没人照顾。”
听似轻松的话,言姝却察觉到了一丝难过和迷茫。
虽然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醒来,还离不开他身边,但想来其中必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只是差了一个契机去解开。
而黑瞎子就是关键。
当即坚定的安慰道:“你别伤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瞎的!”
言姝仰着还没男人拳头大的头,慢悠悠漂浮到男人的墨镜前,警告的看了眼已经褪去大半浓色的背后灵,轻轻抚着黑瞎子的鬓角。
“我能感觉到你的体内有诅咒之力,虽然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帮你解除这个诅咒,但是帮你减轻痛苦我还是能做到的。”
“你想在我这得到什么?”
历经了社会险恶的黑眼镜可不相信有毫无前提的善意,更何况是个连人都不是的东西。
墨镜后的瞳仁尽最大力想要看穿那和花生米般大的眼底,设想了许多的可能性,却没想到她只是提出了“可不可以和他待在一起”。
非常冷淡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