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确保没人能看到他时,他才停下,再次确认四周无人注意,心念一动,将那辆满载鲜鱼的板车从小世界中取出。
这一次,板车连同上面堆积的鱼获,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现实世界。
浓烈的鱼腥味立刻弥漫开来,板车的负重让车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王水生深吸一口气,拉起车把,真正依靠体力,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轧钢厂大门拉去。
这番动静可不小。
还没到门口,值班的保卫科干事就注意到了他,以及那辆显眼至极的板车。
当看清车上堆得很多、还在偶尔蹦跶一下的大鱼时,两个门卫的眼睛都直了。
“同…同志!你等等!你这…你这是?”一个年轻的门卫连忙跑出来拦住他,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板车,满脸的难以置信。
另一个年纪大点的也凑过来,啧啧称奇:“好家伙!我在这看了这么多年大门,头一回见人拉这么多鱼来厂里!”
王水生停下脚步,擦了把汗,脸上露出憨厚又带着点疲惫的笑容:“保卫同志,麻烦您,我是给后勤李主任送鱼来的。您能不能帮忙打个电话给李主任办公室,就说王水生把鱼送来了。”
年轻门卫将信将疑,但还是跑回门卫室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他跑回来,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同志,李主任让你直接进去,他在办公楼下面等你。”
“谢谢您了!”王水生道了声谢,再次拉起板车,在两名门卫惊愕的目光中,吱吱呀呀地驶入了轧钢厂。
厂区道路不平,板车颠簸,好几条大鱼被颠得弹跳起来,又重重落下,引来沿途工人们的一片惊呼和围观。
“我滴个娘!哪来这么多鱼?”
“这是把河里的鱼王爷给请来了?”
“快看那条!快赶上我儿子长了!”
“这小伙子谁啊?没见过啊!”
议论声、惊叹声不绝于耳。
王水生目不斜视,心里却暗爽,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消息传得越快,他这“能人”的名声就立得越稳。
快到办公楼时,远远就看到李怀德已经背着手等在那里了。
当他看到王水生真的拉着一车鱼出现,尤其是看清那鱼的数量和个头时,饶是他见多识广,心里早有准备,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瞬间布满了惊讶和难以掩饰的狂喜!
这哪是一百斤?看这架势,快两百斤都有了!而且条条都是鲜活的大鱼!这小子…真他妈神了!
王水生将板车拉到李怀德面前停下,微微喘着气,笑道:“李主任,幸不辱命。您验验货?”
李怀德快步上前,随手抓起一条还在张嘴的大鲤鱼,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其他鱼的成色,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好!好!好!小王同志,你真是这个!”他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太厉害了!这可解了厂里的燃眉之急了!”
他原本心里那点怀疑此刻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喜和一丝拉拢之意。能搞来这么多紧俏物资,这可是人才啊!
“走!先去食堂过秤!看看具体多少斤两!”李怀德大手一挥,显得比王水生还着急,“小王啊,你拉着车跟我来,食堂就在后面。”
王水生点点头,拉起板车跟着李怀德。
李怀德一边走,一边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盘算:“这么多鱼,好好安排一下,能让好几个车间中午都见见荤腥了…太好了…”
到了食堂后门,这里比前院安静许多,是运送食材的通道。李怀德让王水生稍等,自己先进去了。
不一会儿,食堂里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真的假的?老李你可别忽悠我!”
“哎呀马主任,我还能骗你不成?快把大秤搬出来!”
门帘一挑,李怀德率先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系着白围裙、戴着厨师帽、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想必就是食堂的马主任。
马主任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穿着白褂子的帮厨和小工,个个脸上都带着好奇和不信的表情。
然而,当他们看到门外板车上那实实在在的“鱼”时,所有的怀疑都化为了震惊!
“我…我的老天爷!”马主任猛地摘下厨师帽,几步冲到板车前,眼睛瞪得溜圆,用手扒拉着上面的鱼,“这…这鲤鱼!这草鱼!个顶个的大啊!还都是活的!李主任,这…这位同志是…?”
他看向王水生的眼神充满了惊奇和探究。
李怀德得意地介绍道:“这位是王水生同志,可是个能人!以后说不定就是咱们厂的特聘采购了!水生啊,这位是食堂的马主任。”
“马主任您好。”王水生客气地打招呼。
“好好好!王同志你好!你可真是送了场及时雨啊!”马主任激动地握着王水生的手摇了好几下,然后赶紧指挥身后已经看傻了的帮厨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大秤抬出来!过秤!小心点,别把鱼弄坏了!”
两个年轻力壮的帮厨赶紧从仓库里抬出一杆磅秤。
众人七手八脚,小心翼翼地将板车上的鱼一条条搬下来过秤。
“这条鲤鱼,六斤八两!”
“这条草鱼,五斤半!”
“嚯!这条鲶鱼,怕是有小十斤了!”
每报出一个数字,就引来一阵低低的惊呼。
马主任拿着本子亲自记录,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李怀德背着手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面,心里乐开了花,这成绩足够他在厂领导面前好好露脸了。
最终,所有鱼过秤完毕。
马主任拿着本子飞快地扒拉了几下算盘,抬起头,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李主任,王同志,一共…一百八十七斤六两!差点就一百九十斤了!”
虽然王水生早有预估,但这个数字还是让周围所有人再次发出了惊叹。
一百八十多斤鲜鱼!在这年月,简直是天方夜谭!
“好!太好了!”李怀德用力一拍王水生的肩膀,“水生,你立了大功了!你在这稍等一下,跟马主任他们把交接手续办好。我这就上楼去给你拿临时工的手续和批条!”
说完,李怀德意气风发地转身就往办公楼走去,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许多。
马主任则热情地拉着王水生:“王同志,快里面请,喝口水歇歇。小张,快去给王同志倒杯糖水!小王啊,你这鱼是从哪儿弄来的?这本事可太大了…”
王水生一边应付着马主任的热情打探,一边看着帮厨们喜气洋洋地将那些大鱼抬进食堂后厨。
他知道,这第一步,稳了。
临时采购员的身份,马上就要到手。
而有了这个身份,他就能更方便地利用小世界,也能更好地开始筹划……如何跟隔壁95号院的那些禽兽们,好好“相处”了。
他甚至看到后厨门口,一个系着围裙、方脸粗眉的大厨正探出头来,一脸惊愕地看着那些鱼——那不是傻柱是谁?
王水生端起糖水,轻轻呷了一口。
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