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月猛地从床上坐起,剧烈的头痛让她眼前发黑,无数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伪装的堤坝,汹涌地汇入她的脑海。
不是灰烬之城。这里是她真正的任务世界——一个普通的现代都市。
她环顾四周,熟悉的出租屋,桌上还摊开着没写完的策划案,角落里放着健身用的瑜伽垫。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清晰的光影。
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她早就进入了这个攻略世界,目标非常明确:接近并获取对门邻居——那个名叫林烬的、有些孤僻的修车工——的信任与好感。因为那块重要的灵魂碎片,就附着在他身上。青玄说的这次的任务特殊,是说林烬的性格不同于前几个世界的灵魂碎片。他代表的好像是灵魂碎片?清澈,木讷的一面,他不像之前的灵魂碎片,或清冷精明或勇敢坚强或温柔坚定……他更像是这个灵魂完全美好,甚至幼年的一面。
她确实那么做了。凭借之前几个世界的经验,她没有冒进,而是通过几次自然的偶遇(比如假装忘带钥匙在门口徘徊,故意在超市买太多东西“求助”),慢慢拉近了距离。林烬虽然沉默寡言,但并非难以相处,甚至偶尔会流露出一种笨拙的善意。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后,是那次意外。
她记得那天,她正要出门去找林烬,问他周末有没有空帮忙看看她总是异响的旧电脑。就在她打开门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猛地撞入了她的意识!她甚至没看清是什么,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她就已经身处那个诡异的“灰烬之城”了。
记忆从这里被篡改、覆盖。伪系统出现,告诉她这是“最后一站”,目标是“完美哥哥”林序,而真正的林烬被污蔑为“危险分子”。她被强行塞入了一个设定好的剧本里。
但手腕的灼热和那些“梦境”……
甘月下意识地摸向手腕上的表。此刻,表盘温热,仿佛余温未散。她想起来了!在她昏迷、记忆被篡改后,是这块表,是青玄藏于其中的那一魄,在关键时刻保护了她最后的意识核心,并引导她“经历”了那三个看似独立、实则意味深长的“前置世界”!
天行九歌(八玲珑)——是为了让她潜意识里识别出“多位一体”的伪装,看穿林家七口人不过是围绕林烬这个核心制造出来的、用于监视和隔离的假象!
小慧的世界——是为了让她警惕被污蔑和构陷的套路,让她本能地不相信对林烬的“杀人狂”指控!
星光小镇——是为了唤醒她跳出框架思考的能力,让她不盲从伪系统的指令,最终凭借本心找到真相!
青玄的魄无法直接对抗那个外来干预者的强大力量,无法强行恢复她的记忆,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将破解谜题的线索和启示,化作三段“梦境”般的经历,植入她的潜意识。
而那个外来干预者……
甘月的心沉了下去。它太强大了。它不仅能篡改她的记忆,制造出几乎以假乱真的陷阱世界,甚至在青玄的干预后,它再次在星光小镇的传送节点,制造假象!试图让她沉溺于虚假的温暖,永世不得脱身。被她和2333识破后,它立刻启动了备用方案——继续将她投入“灰烬之城”这个更精密的牢笼,并试图让她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终因“任务失败”或“清除错误目标”而彻底消亡。
它无法完全迷惑住与青玄本源力量相连的2333,所以就强行将2333的意识从她身边剥离、困在某个层面,让她接触不到真正的指引。那个一直与她对话的“伪系统”,就是干预者力量的具现化,不断用谎言引导她走向毁灭。
如果……如果她真的相信了伪系统,将林烬送入监狱,或者彻底与他敌对,那么她不仅无法收集到碎片,很可能她自己也会因为“认同”了那个虚假世界的规则,而被永远同化、困死在那里。林烬(作为碎片载体)的命运,恐怕也将是彻底的湮灭。
“月月!月月你终于想起来了!呜呜呜……” 2333带着哭腔的、真切无比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充满了委屈和后怕。
“2333!”甘月又惊又喜,“你没事了?那个困住你的……”
【是之前第一个世界那个坏人!它太可恶了!】2333气愤地说,【它没办法完全屏蔽我和青玄大人的联系,就把我的主意识流困在了一个数据循环监狱里,只能偶尔趁它力量波动时,拼命挤一点点信息出来提醒你……那些电流声,‘月月快醒醒’,都是我在叫你!青玄大人留下的那一魄,为了保护你,也为了给我们创造机会,引导我们经历了那三个启示世界……呜呜呜,最开始我都被骗了!幸亏在星光小镇的滋养下,我的力量加强了一点,才识破它的计谋!我们差点就……】
2333的声音哽咽了。
甘月全都明白了。她轻轻抚摸着温热的手表,心中充满了对青玄的感激,以及对那个阴魂不散的“外来干预者”的愤怒。
“我们现在安全了吗?林烬他……”甘月担心地问。她最后的记忆是空间崩溃,林烬将她推了出来。
【暂时安全了!】2333赶紧说,【你成功打破了那个幻象牢笼,带着碎片回到了真实的任务时间线。而且因为你识破了陷阱,那个坏人的这次干预失败了,它短时间内应该没法再制造同样规模的幻境了。林烬……他作为碎片载体,在幻境崩溃时,真实的他应该只是会忘记幻境里发生的事,回归到正常的、你昏迷前的时间点。】
甘月松了口气。也就是说,在真实的林烬看来,可能只是过了很短暂的时间,或者做了一个模糊的梦。他们的关系,应该还停留在她昏迷之前的状态。
她走到窗边,看向对面那扇熟悉的门。阳光明媚,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
但一切都不同了。她恢复了记忆,看清了敌人的手段,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目标。她不会再被任何假象迷惑。
“2333,准备一下。”甘月的眼神锐利起来,“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这次,我们要换个方式,尽快拿到碎片。”
她有一种预感,那个“坏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攻击,不知道何时会以何种方式到来。她必须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