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昀心中剧震,衍皇的话如同惊雷,炸开了他心中许多模糊的猜想。
主宰之上?禁忌的平衡?这世界的真相,比他想象的还要深邃恐怖!
“前辈……”陈昀忍不住开口欲问。
衍皇却抬手制止了他,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不可言,不可想,我尚且未至主宰之位,将来你若是到了那般境界,自然知晓。有些界限,一旦触碰,便是灭顶之灾。你只需记住这份警惕,在拥有足够的力量前,永远保持敬畏。”
他将目光转向正在入定消化传承的叶秋云和帝殇,又回到陈昀身上,语气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急迫。
“还有,关于你那两位兄弟!”他指的显然是墨琼和啸天,显然这方世界发生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一个,是异类化形,却执掌轮回权柄,窥探生命终极之秘!一个,是凡兽之躯,却开辟前所未有的妖修,逆反血脉本源!他们的道路,同样惊世骇俗,自开天辟地以来都未曾听闻过!”
衍皇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带着强烈的惋惜:“若非我已是一缕即将消散的残念,真想再苟延残喘万年,亲眼见证你们这群‘异数’究竟能在这条逆天之路、禁忌之途上,走出多远!走到何等惊世骇俗的地步!”
紧接着,他的语气变得无比严厉,如同最后的警世箴言:“但在你们真正成长起来,拥有足以傲视诸天、面对万族合力围剿而不败的绝对实力之前,千万!千万!要隐藏好自己!隐藏好你们的道路!隐藏好你们的秘密!这份隐藏,不仅针对虎视眈眈的万族异类!”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陈昀灵魂深处:
“包括人族!”
“!!!”
陈昀如遭雷击,浑身剧震!
衍皇的话,如同冰冷的寒流瞬间席卷全身!
他早已隐隐有所预感,自己这条道路的终点,可能会与人族正统产生难以调和的冲突。
但此刻,这话由一位为守护人族奋战一生、最终化道的人皇亲口说出,其分量和残酷性,被推到了极致!
连衍皇都看到了那种未来,都发出了如此严厉的警告!
竹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泥炉中残存的炭火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以及溪水永恒的潺潺声。
衍皇看着陈昀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最终化作一片深沉的坚毅,他脸上的严厉缓缓褪去,重新浮现出那平和而略带疲惫的笑容。
他最后看了一眼小院中盛放的蔷薇,那生机勃勃的花朵,那爬满竹篱的盎然绿意。
“时候……到了。”他轻轻说道,声音如同风中残烛,缥缈而悠远。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端坐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模糊。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悲壮的告别。
构成他身体的点点微光,如同夏夜中飞舞的萤火,温柔地、无声地向上飘散,融入了这片竹林,融入了那方小小的竹屋,融入了环绕的溪水,最终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仿佛从未存在过。
唯有那满院的蔷薇,在衍皇身影消失的刹那,所有的花朵在同一时间,无声无息地凋零、枯萎,化为尘埃飘落。
那爬满竹篱的绿意,也瞬间褪去,变得枯黄干瘪。
整个小院,失去了最后一丝色彩与生机,彻底凝固在了永恒的孤寂与静谧之中,如同一幅褪色的古画,只剩下陈昀一人,以及两位仍在入定、周身道韵流转的同伴。
微风拂过,几片枯黄的竹叶打着旋儿,悄然落在陈昀面前的粗陶杯旁。
杯中的茶,早已冰凉。
衍皇的身影彻底消散于天地,如同晨曦中最后一缕薄雾,不留痕迹。
他构筑的那片寄托着往昔温情的竹林小院也随之瓦解,如同褪色的画卷被无形之手抹去。
转瞬间,周遭景象飞速坍缩、剥离,最终归于一片浩瀚无垠的虚空。
唯有最精纯的五行道韵在此间无声流淌,如同宇宙初开时最原始的气息脉动。
陈昀独立于这片虚无之中,目光穿透了流转的道韵,投向不可知的远方。
衍皇的警示言犹在耳,未来道路的荆棘与兄弟三人的宿命,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让他眼中那份凝重几乎化为实质。
血灵至尊的印记,如同一柄悬于顶门、寒光凛冽的绝世凶刃,其威胁无时不在。
三千年内成长至足以抗衡此等存在的境地?对他这样一个毫无根基的散修而言,这几乎是一条染血的绝路!
而他们三人所走的“异数”之道,一旦暴露,必将引来诸天万族贪婪与忌惮交织的滔天巨浪。
若无擎天之力,结局唯有一个——粉身碎骨!
个体的力量终究渺小如尘。
陈昀心中明悟,他们需要的,是一方足以震慑寰宇、庇护他们的庞然势力,如定海神针,如擎天巨木!
他缓缓阖目,心念微动。
身后,源初命相的混沌虚影无声显化,仿佛自亘古沉睡中苏醒。
那模糊不清、无相无形的轮廓缓缓低垂,虚空中仿佛睁开了一双洞悉万物的眼眸,跨越时空,与陈昀的目光静静交汇。
这便是他最大的倚仗与底气!
苏霸天的狂放、刘盛昌的智谋、火风的坚韧、黄轩的潜力……他们本是凡俗之流,却在源初命相的光辉下,被赋予了超越凡尘的可能。
给他时间,以这混沌造化为基,未必不能缔造出一方令诸天震颤、万界侧目的不朽雄城!
陈昀的目光再次投向无垠的虚无,眼神深邃,如同星云翻涌,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