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刘长青的瞳孔,那双曾俯瞰众生、视万物为蝼蚁的眼眸,此刻倒映着四柄毫无感情的剑锋。他眼中的高傲、威严、冷酷,如同被烈日暴晒的冰雪,在短短一息之内,尽数融化,只剩下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情绪——恐惧。
他想求饶,想用云天宗的无尽财富换取一线生机,想嘶吼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秘密来苟延残喘。他活了数百年,从未想过死亡会以如此清晰、如此屈辱的方式降临。然而,所有的念头都堵塞在喉咙里,因为乱神的剑锋已经轻柔地贴在了他的喉结上,那冰冷的触感不仅封住了他的声音,更冻结了他的神魂。
他连眨一下眼睛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下一瞬。
没有丝毫的犹豫与怜悯,四柄剑,代表着四种死亡法则的利刃,精准无误地刺入了他的身体。
真刚的剑,霸道绝伦,自他胸前透入,从后心穿出,狂暴的剑气在一瞬间就将他的心脏连同五脏六腑,彻底绞成了肉糜。
转魄与灭魂的双剑,如同一对优雅而致命的舞者,交错划过。寒光闪烁间,刘长青的四肢齐根而断,与躯干彻底分离。那曾经能够翻云覆雨、掌控法则的双手双脚,此刻无力地飘飞出去。
魍魉的剑最为阴毒,它没有追求一击致命,而是沿着断水留下的那道法则创口,长驱直入,在他的丹田气海中疯狂搅动。那片曾经浩瀚如海的灵力本源,如同被投入了无数炸药的湖泊,彻底沸腾、紊乱,最终归于死寂。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却又清晰得仿佛每一个细节都被放慢。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一种行云流水、精确高效的暴力美学。六剑奴的配合,就像一台运转了千百年的杀戮机器,将“神只”这个概念,冷静而残忍地拆解成了最基本的血肉零件。
天空之上,那不可一世的神念境强者刘长青,就这样被当场肢解。
他那失去了四肢、胸口破开一个大洞的残破身躯,失去了所有力量的支撑,如同一块被随意丢弃的垃圾,从百丈高空笔直地坠落下来。
“噗通!”
沉闷的落地声,在死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尸身重重地砸在战场中央,溅起一片尘土与血泥,恰好落在了那些幸存的云天宗弟子面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才恢复了流动。
所有幸存的云天宗弟子,都呆呆地看着那具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将眼前这堆烂肉,与方才那位言出法随、如同神明降世的刘长青长老联系在一起。
一个弟子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似乎想确认这是不是幻觉。
另一个弟子则颤抖着伸出手,指着那具尸体,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终于,当现实的残酷彻底冲垮了他们摇摇欲坠的理智时,信仰的堤坝,轰然崩塌。
“啊——!”
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尖叫,划破了战场的死寂,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
“长老……长老死了……”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是幻术!一定是幻术!”
“魔鬼!他们是魔鬼!”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席卷了剩余的二百余人。他们引以为傲的仙门身份,他们坚信不疑的强大靠山,他们赖以生存的信仰,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带来的后果是毁灭性的。
有人尖叫着,胡乱挥舞着手中的法剑,却不知道该攻击谁。
有人哭喊着,跪倒在地,向着天空磕头,语无伦次地祈求着某个不知名神只的宽恕。
更有甚者,直接被这超乎想象的恐怖景象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一股骚臭的液体瞬间浸湿了他们华丽的道袍。那高高在上的仙门弟子,此刻的狼狈模样,比街边的乞丐还要不堪。
城楼之上,苏毅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那片彻底崩溃的敌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没有因为敌人的丑态而发笑,也没有因为胜利而喜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转过身,看向身旁那位自始至终都如标枪般站立的铁血将领。
“高顺。”
高顺上前一步,铁甲碰撞,发出铿锵之声,他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城楼之上。
“在!”
苏毅的命令,简短而冷酷,通过灵力的加持,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也传入了每一个黑木卫士兵的耳中。
“一个不留!”
高顺猛地拔出腰间的战刀,刀锋直指前方那群已经彻底丧失战意的敌人,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他练兵以来最响亮的一声咆哮: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吼——!”
城门之后,早已集结完毕、亲眼目睹了这场“屠神”盛宴的黑木卫士兵们,胸中积蓄的震撼、激动与狂热,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一声震天的怒吼。
他们见证了奇迹,见证了神只的陨落,也见证了自己主公那深不可测的实力。所有的恐惧与不安,都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狂热崇拜与绝对自信!
周仓一马当先,他甚至没有多看天空中的六剑奴一眼,扛着那柄饮饱了鲜血的关刀,第一个冲出了城门。他此刻的气势,比之前面对赵天恒时,还要狂暴数倍。
在他身后,由高顺亲手锻造的黑木卫,如同一股黑色的钢铁洪流,紧随其后,发起了最后的冲锋。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他们的怒吼汇成一道声浪,他们手中的兵刃,倒映着敌人绝望的脸庞。
这不再是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毫无悬念的屠杀。
面对着如狼似虎、气势如虹的黑木卫,那些心理崩溃的云天宗弟子,连最基本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他们哭喊着,丢盔弃甲,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然而,在高顺指挥下的军阵面前,任何个人的逃跑都是徒劳的。黑木卫的士兵们,严格执行着平日里操练过无数次的合围、穿插战术,如同一张收紧的大网,将所有猎物都笼罩其中。
一名黑木卫士兵,曾因高顺的严苛训练而满腹怨言,此刻他一刀砍翻一个试图逃跑的敌人,感受着刀锋入肉的触感和敌人临死前的恐惧,他突然明白了高顺那句“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真正含义。他舔了舔嘴唇的鲜血,眼中爆发出嗜血的光芒,怒吼着冲向了下一个目标。
黑木卫的士兵们,正在用敌人的鲜血,洗刷着自己曾经的怯懦与迷茫,铸就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名为“军魂”的荣耀。
战场上的喊杀声逐渐平息,苏毅的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庆祝胜利的礼炮般疯狂响起。
【叮!您麾下人杰成功击杀神念境强者,人皇气运+1000!】
【叮!您赢得了一场奠基之战的胜利,民心归附,威望大涨,人皇气运+500!】
一连串的提示,让苏毅的人皇气运总值,瞬间暴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这丰厚的回报,让他深刻地理解到,高风险,才意味着高收益。
这时,六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单膝跪地。真刚双手举过头顶,呈上了一枚古朴的储物戒指。
“主公,这是刘长青的遗物。”
苏毅点点头,接过戒指。这枚戒指入手冰凉,上面还残留着刘长青那属于神念境强者的神魂烙印,但此刻,这烙印已是无根之萍,被苏毅的人皇气运轻轻一冲,便烟消云散。
他将一缕神念探入其中。
下一秒,饶是苏毅心性沉稳,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戒指内,一个被强大禁制保护着的木盒,静静地躺在那里。苏毅废了些力气破开禁制,神念探入其中。
木盒里,没有惊世骇俗的法宝,也没有毁天灭地的丹药。
只有两样东西。
一块巴掌大小,通体由不知名暖玉制成的令牌,令牌正面,用古老的篆文,雕刻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宗主亲传!
而在令牌的下方,则是一张由特殊妖兽皮鞣制而成的羊皮地图。
苏毅的神念,小心翼翼地展开了那张地图。
地图上描绘的,赫然是整个云天宗的山门布局。但其详尽程度,令人发指。大到护山大阵的三十六个主阵眼和一百零八个分阵眼,小到每一条巡逻路线的换防时间,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而在这张详尽的“军事地图”上,一条用朱砂描绘的红色细线,显得格外刺眼。
它绕过了所有的明哨暗哨,穿过了一片被标记为“后山禁地”的区域,最终的终点,直指地图中央那座被重重阵法守护的宏伟建筑。
建筑的旁边,有两个醒目的标注。
云天宗,宝库!
以及……一条直通宝库内部的秘密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