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黎宝儿从万丈悬崖坠落时,耳边风声呼啸,刮得脸颊生疼。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妈的,搞错人了。
如果时间能倒流回三个月前,她绝对会在那个该死的系统弹出“欢迎来到《璟王霸爱:替身王妃带球跑》的小说世界”时,先把它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再仔细问清楚,她要攻略的对象,那个所谓的“表面清冷禁欲、实则偏执疯批的璟王穆璟”,究竟他妈的长什么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凭着系统提供的“容貌绝世、气质冷冽、喜穿月白长袍、腰间常挂一枚血玉玉佩”几个模糊关键词,就一眼锁定了在诗会上白衣胜雪、清冷出尘的丞相庶子穆岑临,然后一头热地扎了进去,展开了她自以为是的“攻略”。
现在想想,穆岑临每次看她那复杂又带着几分怜悯的眼神,根本不是什么“闷骚王爷的内心挣扎”,而是纯纯的“这女的怕不是有啥大病”!
还有她那些“刷好感度”的骚操作——
他看书,她爬墙去“偶遇”,结果摔折了腿,他倒是过来扶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赴宴,她故意设计落水等他来救,结果湖水冰凉,她高烧三天,他派人送了碗姜汤,附赠一句“姑娘日后当心”。
他夜间独行,她冒充刺客想搞个“美救英雄”的桥段,结果武功稀烂,差点被他的侍卫当成真刺客捅个对穿。
她还根据系统商城赊账买来的【白月光喜好指南】,硬凹“清冷柔弱、才华内敛”的人设,天天在他面前吟诗作对、伤春悲秋,学他那位早逝的白月光柳如烟。
结果呢?结果就是她黎宝儿,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话!人人都知有个不知廉耻的乡野女子,对穆相家的庶子死缠烂打,学那短命的柳小姐东施效颦。
她一边忍受着旁人的嘲讽和穆岑临日益冰冷的拒绝,一边还在内心给自己打气:没关系!这都是攻略疯批的必经之路!他越抗拒,说明他内心越挣扎!等他知道我就是他的命定之人,一定会真香!
真香个屁!
直到三天前,她偷听到穆岑临与友人的谈话。
那位友人调笑:“岑临兄,那位黎姑娘对你可真是情深义重,虽行事荒唐了些,但一片痴心天地可鉴啊。”
穆岑临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厌恶与冰冷:“不过是个粗鄙无知、自以为是跳梁小丑。模仿如烟?她连如烟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若非看她可怜,早该乱棍打出去。烦请兄台日后莫要再拿此等女子与如烟相提并论,徒惹恶心。”
如遭雷击。
黎宝儿当场僵住,血液都冻成了冰渣子。
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所有的自我安慰,在对方眼里,只是一场令人作呕的滑稽戏。
更可怕的是,因为她这几个月频繁的“骚扰”和“闯祸”,不知怎的得罪了京城里的权贵,给她安了个“行刺朝廷重臣”的罪名,全国海捕文书下发,她成了钦犯!
走投无路之际,系统终于姗姗来迟地发出尖锐警报:【警告!检测到任务对象识别错误!正确攻略目标:璟王穆璟!重复,正确攻略目标:璟王穆璟!】
去你妈的正确目标!
黎宝儿当时只想把这破系统揪出来砸个稀巴烂!
她像个过街老鼠,被官兵追捕,仓皇逃窜至这绝影崖边。身后是步步紧逼的追兵,火把的光照亮了带队之人冷峻的侧脸——竟是穆岑临!
他亲自来抓她?连最后一点生机都不给她?
绝望和巨大的羞辱感瞬间淹没了黎宝儿。她看着穆岑临那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心彻底死了。
错了,全都错了。付出的一切成了笑话,还把自己逼到了绝境。
“穆岑临!”她站在崖边,衣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碎的疯狂,“我黎宝儿真是瞎了眼!若有来世,我宁愿永堕阎罗,也绝不再与你相见!”
说完,她纵身一跃,跳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失重的感觉猛然袭来,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割裂皮肤。死亡的阴影瞬间攫住了她。
就在她意识即将涣散的那一刻,那个该死的、毫无感情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促和……诡异?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急剧下降……濒死状态触发……紧急绑定程序启动……】
【正在扫描此世界最高能量体……扫描完成……目标锁定:璟王穆璟。】
【开始强制进行痛觉共享绑定……绑定中……10%……50%……100%……】
【绑定成功!痛觉链接建立:宿主黎宝儿:璟王穆璟 = 1 : 10。】
【祝您……体验愉快……】
黎宝儿:“???”
什么玩意?痛觉绑定?和那个真正的疯批王爷穆璟?她伤一分,他痛十分?
这他妈是什么新型诅咒吗?!
还没等她消化这惊天巨变,身体便重重砸在崖底厚厚的腐殖层和乱枝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二)
璟王府,地牢深处。
烛火摇曳,映照在墙壁上,拉出扭曲诡异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若有似无的、甜腻的熏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气息。
玄色蟒袍的男人慵懒地靠坐在一张铺着白虎皮的宽大椅子里,指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正慢条斯理地用一方雪白丝帕,擦拭着一柄匕首。匕首寒光凛冽,刃口却染着新鲜的、黏稠的血迹。
他面前的血柱上,绑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已然气息奄奄,只有偶尔抽搐的身体证明他还活着。
“还是不肯说吗?”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仿佛不是在审问囚犯,而是在与友人闲谈,“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
囚徒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王…爷……饶……命……小的……真不知……”
“不知?”穆璟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无妨。本王最近新得了些小玩意儿,正愁没人试试效果。”
他抬手,旁边侍立如幽灵般的黑衣侍卫立刻递上一个紫檀木盒。穆璟打开盒子,里面是数十根细如牛毛、闪着幽蓝寒芒的长针。
他拈起一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缓步走向囚徒。
就在这时——
“呃!”
穆璟猛地顿住脚步,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
持针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股极其突兀、尖锐到无法形容的剧痛,毫无预兆地在他身体里炸开!那感觉,像是被人用巨大的铁锤狠狠砸碎了全身的骨头,又像是被扔进了绞肉机,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神经都在被疯狂地撕裂、碾压!
饶是他这种自幼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早已习惯了各种伤痛的人,也因为这完全超出承受范围、且来得莫名其妙剧痛而瞬间脸色煞白,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王爷?”侍卫察觉到他气息不对,紧张地上前一步。
穆璟猛地抬手制止,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呼吸变得粗重了几分。他闭了闭眼,试图压下这阵翻江倒海的痛楚,但那疼痛来得凶猛,去得也诡异,几息之后,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留下一种仿佛被彻底蹂躏过的酸软和空虚感。
怎么回事?
中毒?暗算?旧伤复发?
不可能。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极强,任何异样都逃不过他的感知。这痛楚……仿佛是从外部强行注入,而非源于自身。
他缓缓直起身,眼底的慵懒和戏谑尽数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探究和一丝极淡的……兴味。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王爷,您……”侍卫担忧地看着他瞬间恢复如常、却更显阴沉的脸。
穆璟摆摆手,目光重新落回那个几乎吓晕过去的囚徒身上,却失去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致。
“处理干净。”他淡淡吩咐,将染血的丝帕随手扔在地上,转身大步离开地牢。
身后的惨叫声很快响起又戛然而止。
穆璟走出地牢,步入清冷的月光下。晚风拂过他俊美却苍白的脸,他微微蹙眉,感受着身体里残留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酸痛感。
刚才那阵剧痛,绝非幻觉。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干净修长的手指,眼底掠过一丝阴鸷。
是谁?
用了何种手段?
竟能让他尝到这般……新鲜的痛苦。
有意思。
(三)
黎宝儿是被活活痛醒的。
全身上下,无处不痛,像是被拆散了重组,又像是被扔进石磨里碾了一遍。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木质屋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一股……难以言喻的霉味。
“姑娘,你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黎宝儿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婆婆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走过来。
“俺和老伴儿上山采药,发现你摔在崖底下,浑身是血,还以为没救了哩!没想到你这女娃命真大!”老婆婆絮絮叨叨地说着,把她扶起来一点,小心地喂药,“俺们这穷乡僻壤的,也没啥好郎中,就给你敷了些止血草药,能活下来,真是老天爷开眼咯!”
黎宝儿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她没死?
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她居然没死?
是了……那个诡异的痛觉绑定!
她猛地想起失去意识前听到的系统提示。
【痛觉链接建立:宿主黎宝儿:璟王穆璟 = 1 : 10。】
所以,是因为她和那个疯批王爷绑定了,她受伤,他承受了十倍的痛苦,间接帮她抵消了大部分致命的冲击?还是说……单纯只是她命大?
“姑娘,你叫啥名儿?咋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老婆婆喂完药,关切地问。
黎宝儿眼神一黯,哑声道:“我……我叫宝儿。遇上了歹人,不小心失足……”
她不敢说实话。通缉令恐怕早已传遍各地。
老婆婆叹了口气,也没多问,只是怜悯地看着她:“造孽哦……你好好歇着,俺去给你弄点吃的。”
老婆婆走后,黎宝儿尝试着呼唤系统。
“系统?系统你在吗?这痛觉绑定到底怎么回事?喂?!”
脑海里一片死寂,那破系统就跟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黎宝儿气得想骂娘,稍微一动弹,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这边刚倒抽一口冷气,忽然,一个极其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闯入脑海——
她现在这么疼,那个据说要承受她十倍痛苦的璟王穆璟……此刻是什么感觉?
这个念头让她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扭曲的快意。
虽然搞错了对象是她蠢,但那个真正的攻略目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系统资料里写得明明白白:穆璟,当朝皇帝幼弟,封璟王,性情阴晴不定,暴戾嗜血,手握重权,是个人人惧怕的活阎王。他的白月光柳如烟死后,他就彻底疯了,到处寻找替身……
等等,替身?
黎宝儿猛地一愣。
她之前疯狂模仿柳如烟,去纠缠穆岑临……穆岑临是丞相之子,穆璟是王爷……他们都姓穆……难道……
一个可怕的猜测逐渐浮上心头。
难道穆岑临和穆璟有什么关系?或者,穆岑临某种程度上,长得有点像穆璟?或者气质类似?所以她才会认错?
所以,她那些模仿柳如烟的行为,阴差阳错地,其实应该是对准穆璟的?
而她这个“替身”,不仅找错了正主,还差点把自己作死?
黎宝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又晕过去。
这都什么事啊!
在她内心疯狂吐槽的时候,身体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虽然剧烈,但似乎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她忍不住恶毒地想:她现在断了几根骨头?内脏出血了吗?那穆璟此刻,岂不是痛得欲仙欲死?十倍啊……那得是多恐怖的滋味?
这么一想,身上的疼痛好像都减轻了不少呢。
呵,疯批王爷?活阎王?
先尝尝老娘带来的痛苦套餐吧!
(四)
璟王府,书房。
穆璟坐在紫檀木书案后,面前摊着一份密报,但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从两个时辰前开始,他身上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出现各种诡异的疼痛。
有时是肋骨处尖锐的刺痛,仿佛骨头断了扎进肺里。
有时是手臂和腿骨传来沉闷的钝痛,像是被重物击打。
有时又是全身范围的、密密麻麻的酸痛和无力感。
这些疼痛来得毫无规律,程度也轻重不一,但每一次出现,都让他眉头紧锁。
他召了府中医术最精湛的老太医,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身体。
结果:王爷身体康健,并无任何暗伤隐疾,更无中毒迹象。
老太医战战兢兢地退下了,留下穆璟面沉如水。
不是自身的原因。
那便只能是外因。
那种被强行灌注痛苦的感觉越发清晰。
他捻着手指,眼底暗流涌动。这种完全超出掌控、无法理解的事情,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
“夜枭。”他低声唤道。
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角落:“王爷。”
“去查。”穆璟的声音冷得掉冰渣,“从今日申时三刻地牢那次开始,京城内外,可有什么异常之事发生?特别是……与疼痛、重伤、或者诡异手段相关的人或事。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许放过。”
“是。”黑影领命,瞬间消失。
穆璟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他突然很想知道,那个能让他如此“感同身受”的人……或者东西,究竟现在在经历什么。
以及,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目的?
是冲着他来的新一轮刺杀?还是某种他不了解的巫蛊邪术?
无论是什么,他都会把它揪出来。
然后,让幕后之人,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痛苦。
(五)
黎宝儿在采药老夫妇的破茅屋里躺了整整五天。
这五天里,她身上的伤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好转。断骨在愈合,伤口在结痂,连内腑的震伤都好了七七八八。
她再次感叹这痛觉绑定的诡异——似乎只要她不立刻死掉,她所受的伤害,绝大部分的痛苦都会转嫁到穆璟身上,而她自己反而因为“有人分担”,恢复得比常人快得多?
这算哪门子金手指?伤敌一千,自损一百,顺便给敌人送去一万点痛苦暴击?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至少她现在活下来了,而且恢复得很快。
期间,她终于再次联系上了那个坑爹的系统。
系统的解释冰冷而机械:【痛觉绑定为濒死保护机制触发后的特殊状态。绑定状态下,宿主所受肉体疼痛将十倍传递给绑定对象璟王穆璟。此状态不可解除,直至任务完成或宿主死亡。请宿主积极完成任务,攻略目标人物穆璟,获取幸福值。】
黎宝儿:“……”幸福你个头!我现在只想让他不幸!
她试探着问:“任务完成是指?”
系统:【让目标人物穆璟爱上宿主,并对宿主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即可判定攻略成功,奖励丰厚,并可选择留在本世界或返回原世界。】
黎宝儿嘴角抽搐。让那个据说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疯批王爷爱上她?还说“我爱你”?这比让她再跳一次崖难度还大!
而且,经过穆岑临那一出,她现在对“攻略”和“模仿白月光”这两件事有严重的心理阴影。
“如果我拒绝任务呢?”
系统:【绑定状态依旧持续。若宿主消极任务或试图伤害目标人物,系统将视情况给予惩罚,包括但不限于:增强宿主自身痛感、短暂剥夺五感、发布强制性羞辱任务等。备注:目标人物死亡,宿主将同步死亡。】
黎宝儿:“!!!”操!
这根本就是霸王条款!卖身契!
她不仅要被迫绑定一个疯批,承受他可能带来的生命危险,还得想办法让他爱上自己?否则就要被系统惩罚?而且他死了她还得陪葬?
这哪里是攻略系统,这分明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培养系统!
黎宝儿气得差点内伤复发。
但形势比人强。她现在是通缉犯,身无分文,重伤初愈,除了依靠这个该死的系统和那个更该死的绑定,她似乎别无选择。
至少,这个绑定目前看来,对她是有保护作用的——穆璟为了他自己不那么痛苦,短期内大概也不会让她轻易死掉?
等等……
黎宝儿脑中灵光一闪。
痛觉绑定……她疼,他更疼。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某种程度上,拥有了制约那个疯批王爷的能力?
他要是想弄死她,就得先做好自己被十倍痛苦折磨的心理准备?
想到这里,黎宝儿灰暗了许久的心情,终于透进了一丝诡异的光亮。
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法玩?
第六天,黎宝儿已经能下地慢慢行走了。她谢过了采药老夫妇的救命之恩,将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一根细银簪子留给了老婆婆,然后离开了那个小山村。
她必须想办法回京城。
只有回到权力中心,她才能找到机会接近穆璟,完成那坑爹的任务,或者……想办法摆脱这个困境。
而且,她隐隐有种预感,穆璟肯定已经察觉到了异常。以他的权势和性格,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她找出来。
与其被动地被他找到,不如主动回到他的视野里,或许还能争取到一点点主动权。
她利用系统赊账兑换了一点易容材料,稍微改变了下容貌,让自己看起来普通些,又换了身破旧的衣服,混在流民的队伍里,朝着京城方向艰难前行。
这一路,她小心翼翼,但身体的疼痛还是时不时袭来。有时候是走路太久肌肉酸痛,有时候是不小心磕碰到旧伤,有时候是饿得胃疼……
每一次疼痛发作,她都会忍不住想象一下此刻京中的璟王府里,那位爷是如何的暴躁如雷、痛苦难当。
这么一想,连赶路的辛苦似乎都变得有趣了起来。
穆璟,你等着。
老娘来了。
带着这份“甜蜜”的诅咒,来找你算账了!
(六)
京城,璟王府。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短短几天,王府里的下人已经换了好几茬。原因无他,王爷最近的脾气越发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他经常会毫无预兆地突然脸色一变,有时是瞬间的苍白冷汗,有时是压抑的闷哼,有时则是突然砸碎了手边的茶杯,眼神阴鸷得能杀人。
太医来来去去,什么名贵药材、珍奇补品都用上了,却丝毫查不出缘由。
王府上下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王爷,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夜枭跪在书房冰冷的地面上,汇报着调查结果。
“……申时三刻前后,京城及周边并无大规模械斗或伤亡事件。仅有的几起,事发时间与王爷感应的剧痛时间对不上。也未发现任何使用巫蛊邪术的迹象。”
穆璟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每一下都像敲在夜枭的心尖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本王的感觉错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骇人的压力。
“属下不敢!”夜枭头垂得更低,“只是……确实未有发现。不过……”
“说。”
“属下查到一事,或许……有些蹊跷。”夜枭迟疑道,“五日前,丞相府的庶子穆岑临大人带队,在绝影崖追捕一名女钦犯,那女子……拒捕跳崖了。”
穆璟敲击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顿:“女钦犯?什么来历?”
“此女名叫黎宝儿,三个月前突然出现在京城,来历不明。此前……曾多次纠缠穆岑临大人,行为……颇为怪异。据查,她模仿已故的柳如烟小姐模仿得……惟妙惟肖。”夜枭谨慎地选择着用词。
穆璟的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极寒的冰芒。
柳如烟。
这个名字,是他心底不能触碰的逆鳞。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模仿如烟,纠缠穆岑临?还成了钦犯跳崖了?
时间,似乎勉强对得上他第一次感受到那诡异剧痛的时候。
“找到她的尸体了吗?”穆璟冷声问。
“绝影崖下迷雾深涧,野兽出没,并未找到尸首。但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微乎其微?
穆璟微微眯起眼睛。
如果他身上的异常疼痛真的与这个叫黎宝儿的女人有关,那她……或许就没死。
而且,她模仿如烟?
一个微妙的、带着无尽戾气和一丝变态兴味的笑容,缓缓爬上穆璟的嘴角。
有趣。
实在太有趣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游戏,可就比审问那些无聊的囚犯有意思多了。
“加派人手,沿着绝影崖下游仔细搜查。活要见人,死……”他顿了顿,感受着体内刚刚闪过的一丝微不足道的、像是磕碰引起的轻微刺痛,慢条斯理地改口,“必须给本王找到她。记住,要活的。”
“是!”夜枭领命,迅速消失。
穆璟独自坐在书房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触手温润的血玉玉佩。
黎宝儿……
是你吗?
如果你真的没死,还能让本王感受到这些……
那你最好祈祷,别那么快被本王找到。
否则,本王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