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马寿成,可当真会生娃啊!”
公孙瓒撇了撇嘴,语气略带酸涩。
刘备亦微微颔首,好似认同,却又补了句:“伯圭兄,未可轻视。”
“我闻雍凉十余万兵马皆听其令,破白波、灭韩遂,诛李郭二贼,具他亲力为之,非其父之功尔。”
听闻刘备所言,公孙瓒才缓缓敛去面上轻慢之色,神色渐趋凝重。
又望向场中仍龙精虎猛的二人,他沉声道:“嗯…他俩打得也够久了,我已命人备好宴席。”
“玄德当速令云长劝住二人,再打下去,怕是要把袁军也招来了!”
刘备亦点头称是,扭头唤道:“云长!”
关羽闻声,手扶剑柄回头应道:“大哥。”
二人对视一眼,兄弟间的默契无需多言,当即翻身上马,直冲入眼前满地狼藉的战场。
“二位住手!!”
刘、关二人齐齐大喝,声震四野。
关羽横握断马剑,精准插入枪矛交击的缝隙。
稳稳抵住张飞裹着黑雾的巨型蛇矛,火星溅落间稳如泰山。
刘备双剑交叉相架,堪堪格住马超长枪,却被枪身传来的巨力震得手腕发麻,长剑险些脱手。
马超见状忙收力回撤,枪尖离刘备面颊滑过,相距不过半寸,惊得张飞牛眼险些瞪出。
二人遂齐齐停手。
马超乘于踏雪玉龙背上,倒提长枪喘着粗气,额角豆大汗珠滚落。
张飞亦是身形一晃,周身黑雾骤然消散,三丈身躯缩回八尺,只余须发仍立。
二人默契回头,四目相对间,马超虎目发亮,张飞牛眼圆瞪,脸上皆是酣畅淋漓之色,却又带着几分意犹未尽。
忽地,二人齐齐放声大笑:“哈哈哈!痛快!!”
见状,公孙瓒亦催马上前。
朗声笑道:“哈哈哈哈…二位当真神勇!”
及至近前,他翻身下马,对马超拱手道:“某家公孙瓒,早闻将军威名,今日亲眼所见,方知传言不及万一!”
他上前两步,抬手指向龙凑城方向:“将军远道而来辛苦,某已备下宴席,快请!”
马超亦翻身下马,将踏雪玉龙缰绳递与围拢而来的典韦。
同时,手中长枪白光一闪,径直收入纳戒。
做完这一切,他才对公孙瓒拱手道:“公孙太守过誉,我冒昧来此,才是叨扰,还望海涵。”
他这手凭空收起长枪的神异之举,倒着实让周遭将领面露惊奇与羡艳。
尽皆上上下下打量起来,想看他究竟将武器藏哪去了。
关羽更是丹凤眼骤然瞪圆,兵器过重的难题,已困扰他许久!
即便碍于在场人多,他迅速收敛神色,可眼中的探究之意却仍难以掩藏。
男人的快乐与羡慕,总是如此朴实无华。
公孙瓒眼中亦是惊色一闪而逝,随即笑着摆手:“哈哈,何来叨扰!孟起将军能来,某求之不得啊!”
言罢,他上前两步,一左一右携住马超与刘备之手。
一行人在万余军士簇拥下,伴着火把汇成光河,缓缓步入龙凑城内。
龙凑城背靠黄河,三面环水,青黑城墙沿河岸耸立。
入城后所见,沿途没有半盏市井灯火,唯有连绵营房,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即便入了夜,各营内仍是火盆连片,铁器锻打的“叮叮”声交杂着战马“响鼻”,每一丝声响都透着临战的紧绷。
入了中军营帐,帐内已按方位排开数排案几。
数十名顶盔掼甲的辽西将领立于案前,身姿巍然不动。
见众人进来,将领们纷纷投来目光。
待公孙瓒在主位落座,大手一挥,诸将方才整齐划一坐下。
那整齐的铿锵声里,足见公孙瓒麾下军纪森严。
马超作为此番宴请的贵客,方一落座,便有军中侍者提壶上前,为他斟酒。
典韦、马岱侍立于马超身后,目光下意识被烤得油亮的大盘异兽肉吸引,喉结不自觉滚动。
方才在龙凑城外,马超与张飞战了多久,他们便饿了多久,压根没顾上进食。
另一边,张飞刚挨着刘备坐下,便探手去抓案角酒瓮,却被关羽冷眸扫过。
他咂了咂嘴,悻悻然将其放回。
案上虽摆着烈酒,实则不过是作为招待马超这位“诸侯”的摆设罢了。
战时饮酒乃军中大忌,满座诸将除了张飞,竟无一人动过酒盏。
一时间,帐内竟无人言语,氛围略显肃穆。
唯有炭火偶尔噼啪作响,静得连诸将轻缓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此时,包括主位公孙瓒在内,众人的目光都频频落在马超身上,似在等他先开口。
刘备看在眼里,悄悄朝公孙瓒递了好几个眼色。
仿佛在催:人带来了,你倒先开口啊!
公孙瓒见刘备那比自己还急的模样,忽地笑了笑。
他端起陶碗,朝马超虚拱,道:“孟起将军远道而来,这辽东佳酿本是待客之物……”
“然临战在前,主帅当以身作则,瓒便以茶水代酒,恕瓒待客不周了!”
说罢,他一饮而尽,随后黑眸灼灼锁定马超,话锋陡转:“却不知孟起此来龙凑,是为何事?”
马超亦未碰案上酒盏,拱手回礼道:“公孙将军客气。”
“超自入中原,过兖州见黄巾为祸,至河北观民生凋敝,此,皆因战火不休。”
“今,至龙凑城下,闻袁本初拥十万之众而据冀州,与公孙将军分庭抗礼。”
“将军麾下幽州突骑虽锐,却似陷孤战之局…不知公孙将军,欲以何破此困?”
公孙瓒闻言,蓦地抬眼,嘴角竟勾起抹不屑的笑意。
“哦?呵呵,今某拥兵数万,横跨青幽冀三州之地,朝廷许我督四州之权,又授奋武将军之职……”
他身子微倾,声调添了几分锐利,“今优势在我,孟起何言某孤战受困?此…何意呀?”
话落,帐内数十辽西将领纷纷扭头,甲胄轻响间,齐刷刷将目光投向马超。
马超却半点不怵,他回忆着先前路上,郭嘉给他分析的公孙瓒当前面临的危机。
缓缓起身,环视一圈开口道:“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