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苏晚疾低声骂道,她怎么也想不到堂堂摄政王,玩苦肉计就算了,露馅了还能狗急跳墙。
“你便当我是疯子罢!”姜云岫一双狠厉的眼眸似乎要将她盯穿了去,他咬牙道:“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北疆,你就是去不得!”
苏晚疾一时间有些恍惚,这般硬气的将这事摆上台面,还是相识以来的头一遭。
“姜云岫,你变了。你仗着几分好颜色,开起染坊来了!”
也不知是姜云岫今晚的举动太过于刺激,还是早已接受会有这般结果,她竟然一丝脾气也没有。
“我就是仗着你心里有我,仗着你不舍得看着我死。我赌赢了,晚晚。”
砰的一声,白菘蓝撞开门,一进门入眼的便是满地鲜血,他脚一软,扶着门框滑下去,跌坐在地上。
他绝望的看着地上的匕首,又移向苏晚疾满是鲜血的手,嘴角颤抖,浑身冒着冷汗:“我嘞个乖乖,你真造反啊!”
白菘蓝扭头便屋外打量,见并未有人跟上来,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反手将门关上,两股战战,强撑着站了起来。
“我……我给你善后,你……你你把人杀干净了。我……”白菘蓝局促的掏着挎包:“我没带化骨散……我可以现做一个,对!现做一个!”
见白菘蓝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屋中打转,苏晚疾不得不开口道:“要不先抢救一下?”
姜云岫听了这话,顿时卸了力往苏晚疾身旁靠。
还愿救他,便还是心里有他。
姜云岫想着,不禁傻笑出声,那笑声阴森瘆人,吓得白菘蓝直挺挺跪在地上,两眼空洞,面如土色。
不造反啊?纯捅着玩啊?
什么小夫妻的新情趣,这么阴间?
等不及白菘蓝多想,姜云岫已经提不起气力来,手脚也略有些发冷。
他用额间蹭了蹭苏晚疾的脖颈,讨好道:“卿卿,救救我。”
“白菘蓝,救人。”
“唉!”
白菘蓝几乎是爬过去的,边爬边从挎包里翻出伤药来。一见姜云岫的伤口,心中不免一阵唏嘘。
狗成了王,也还是狗。
姜云岫的伤口乍一看骇人的紧,可仔细一看,并不伤及要害,几乎是避着要害捅的刀子,看着吓人,却不致命。
果然对自己是不可能下狠手的。
但是他可以。
白菘蓝故意上了些极为霸道的伤药,洒在伤口上,便如同撒了盐一般。
他三下五除二便将伤口处理好,背着挎包溜了出去。
“晚晚,他想杀我。杀不了我,便生生折磨死我。”
姜云岫哪里看不出来白菘蓝是故意为之,他便是要如此博一分同情。
“你活该。”
姜云岫闷笑一声,靠在苏晚疾肩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苏晚疾的双手环在他腰间。
“晚晚,留在兖京陪我。留在兖京,同我一起做琢玉的眼睛。”
“放我在兖京,你安心,陛下也安心,群臣也安心,再好不过了。”苏晚疾自嘲道。
“晚晚,南疆数月,便当全了去北疆的心愿可好?”姜云岫将手藏在袖中,指甲渗进血肉之中。
伤口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痛意。他再不情愿,也只能这般做。
苏晚疾扬起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半晌才发出一声短促的回应:“嗯。”
她早该看清的,她也早便清楚的,北疆路遥,是她此生回不去的故土。
可至少,回不去的只有她,这便是最好的结局了。以她做质子,放北疆儿郎做回自由的苍鹰,划算。
——
日月兼程,抵达兖京码头时已是大雪纷飞之季。
原定是月中便能抵达兖京,因着姜云岫给自己捅了个窟窿,回京的速度便慢了下来,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七日。
林修远早早带着人前往码头迎接姜云岫一行人。红袍醒目,即使带着斗篷苏晚疾也在人群中一眼瞧见了他。
“修远兄——”苏晚疾在甲板上挥手呐喊,声音嘹亮,在码头回响。
她瞧着林修远朝她拱手行礼,便也回了一个。
“见着他这么兴奋?”姜云岫不满,拎着苏晚疾的后脖颈,一把提溜起来,丢到后头去。
“今早吃的什么,这老大股酸劲儿?”苏晚疾故意嗅了嗅,打趣儿道。
自打姜云岫给自己捅了一刀后,便格外爱吃些飞醋,跟小醋坛子似的。动不动便要发作一番,提些分外无理的要求。
别说听雨同苏晚疾多说两句话,得被穿几天小鞋。就连路过的狗被苏晚疾摸两下,都得挨他一脚。
他俨然成了狗都嫌弃的存在。
“晚晚只能同我这般欢喜,旁的男人想都不要想。”
姜云岫一手搭在苏晚疾后脖颈上,推着人往屋里去。翻箱倒柜掏出一套黑色衣裙丢她身上。
“去换上!”
苏晚疾瞧着自己一身朱红色衣裙,衣身是龟甲纹样,内绣四季花卉,裙摆用妆花织出色彩艳丽的花卉与肥硕蓬松的小鸟。
“不换。”
这多好看!多热闹!
“你便这么喜欢他,连衣裳都要同他穿一个色的,换成同我一个色便不——”
姜云岫撒泼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苏晚疾一脚踢断。
“你个缺德玩意,上辈子做媒婆生意的,这么牵线月老同意了吗?“
姜云岫挨了一脚,顿时安静下来。
苏晚疾捏着他的耳朵训斥道:“人修远兄同陈姐姐相处甚欢,就差挑个黄道吉日把亲事定了,搁这里又蹦又跳的,要是坏了这门亲,我第一个捅你两刀!”
苏晚疾是真的下死手了,揪得姜云岫耳朵红了一大块。
“关起门来闹一闹,我全当你童心未泯,给我闹外头去,看我不大耳刮子抽你!”
姜云岫乖顺的听着,连连点头答应着。苏晚疾手一松,他便立刻反了天去。微微蹲下身,将人抱起来。
“我的脸可金贵着,哪能让你说抽就抽。你要是真想抽我,那也得是到了床上,含着我的宝贝,哭哭啼啼的抽我。那我且让你抽个够。”
苏晚疾浑身一缰,红晕一路爬到耳根子上,姜云岫抱着人转了个圈,打趣儿道:“哎呦,卿卿怎么冒烟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