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家老宅出来,苏念感觉自己像是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在她脸上,却无法让她麻木的心泛起丝毫涟漪。沈母的话如同最冰冷的毒液,渗透进她的四肢百骸。
“离开逸辰,彻底地、永远地离开。对外,我会宣布是你无法承受压力,主动拿钱走人。只要你做到,你母亲的治疗会立即恢复,并且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疗资源。同时,我会说服林氏无条件注资,帮助逸辰稳住局面。否则…”
否则,沈逸辰身败名裂,沈氏破产,母亲断药……
苏念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繁华的街景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晃动的光影。她想起沈逸辰在危机降临时,紧紧握着她的手说“这次我不会再放手”;想起他变成哈士奇时,那双总是盛满信任与依赖的蓝眼睛;想起母亲躺在病床上,仍努力对她露出的温柔笑容。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刀,在她心上凌迟。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沈逸辰坠入深渊,也不能让母亲因为自己而失去生存的希望。
回到公寓,沈逸辰还没有回来。苏念环顾着这个充满了他们共同回忆的地方,每一个角落似乎都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她走到书房,打开那个藏着外祖母笔记的抽屉。泛黄的纸页上,那些关于“守护者”、“能量转移”、“生命损耗”的字眼,此刻看来格外刺眼。
她之前只是猜测,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她的虚弱,正是沈逸辰诅咒反噬的体现。她留在他身边,就是在加速自己的死亡,同时,也会让沈逸辰在无尽的愧疚和担心中,被压力和诅咒彻底压垮。
分离,似乎是唯一能暂时保护双方的办法。
一个疯狂而绝望的计划,在她心中逐渐成型。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陈医生吗?我是苏念。关于您上次提到的,那个可能与我外祖母研究有关的西南古镇……我想去看看。对,尽快。”
然后,她开始冷静地收拾行李。动作很慢,每拿起一件物品,都是一次回忆的切割。她和他一起挑的杯子,他送她的玩偶,还有那本他变成哈士奇时,最喜欢让她念的财经杂志……她只带走了几件必要的衣物,和外祖母的所有笔记。
最后,她坐在书桌前,铺开信纸。笔尖在纸上悬停了很久,才颤抖着落下。
「逸辰: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对不起,我还是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看着沈氏摇摇欲坠,看着你日渐憔悴,我每一天都活在恐惧和无力之中。我试过了,真的试过了,想要和你一起面对所有风雨。但我发现,我做不到。我想要的,只是一份平凡简单的幸福,而不是这样提心吊胆、看不到未来的日子。
沈夫人给了我一份无法拒绝的补偿,这足以让我开始新的生活。请原谅我的懦弱和现实。
忘了我吧。
苏念」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也像是在她心上刻下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她知道这封信会多么残忍地伤害沈逸辰,但这是她能想到的,让他死心、让他被迫接受林氏帮助、让他能够继续走下去的唯一方法。
她把信放在客厅最显眼的茶几上,用他送她的那个哈士奇造型的杯子压住。
夜幕彻底降临,窗外华灯初上。苏念拉着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承载她无数欢笑与温暖的家,然后决绝地转身,关上了门。电梯下行时,她终于忍不住,靠着冰冷的轿厢壁,无声地泪流满面。
逸辰,对不起。请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无论我在哪里,都会竭尽全力,找到解救你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