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樱小路被秘密压得沉重，此刻的素世心里，也堵着化不开的闷。
偌大的客厅里没开一盏灯，窗外的夜色漫进来，把家具都染成模糊的影子。素世侧躺在沙发上，蜷着身子，只有手里攥着的手机亮着微光，那点光刚好落在她脸上，映出发红的眼角，连平日里挺直的肩线，都透着股说不出的破碎。
手机屏幕停留在和祥子的聊天界面，上面是她发出去的一长串消息，条条都带着急切的解释和歉意，却连一个已读的标记都没有：
「至少让我当着你的面道歉，好吗？」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所以我想好好解释清楚」
「要是事先知道的话，我一定会阻止她们的…… 曲目都结束了她们却突然开始演奏」
「对不起，没能阻止她们……」
「小祥，你一定很生气吧……」
「我觉得你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们原本真的没有打算演奏《春日影》的」
「真的很对不起」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擅自演奏那首歌了」
素世的手指还在屏幕上飞快敲击，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发出去，像投入深不见底的湖面，连点涟漪都没有。
对话框里的文字越来越多，网名叫 “不熬夜主义” 的她，今晚显然要和失眠为伴了 ——
次日
天文馆星象馆的出口还残留着投影设备的暖温，微风拂过，吹得三角初华的金发轻轻晃动。她刚走出大门，随手摘下脸上的墨镜，下一秒脚步突然顿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星星落进了眼底。
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的正是她这段时间翻来覆去想见到的人 —— 祥子。初华立刻扬起笑容，嘴角弯出柔软的弧度，连眼角都染上了雀跃的笑意，蓬松的金发在灯光下泛着浅光，配上她往前凑的小动作，活像只见到主人、急着摇尾巴的金色小狗，脚步下意识地加快了些。
“初华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星星呢。” 祥子先开口，声音比记忆里温和了些，站在原地等着她走近。
那天祥子主动联系的人，正是三角初华。
两人顺着人行道往附近的公园走，此时的公园没什么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走到长椅旁坐下时，祥子先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歉意：“抱歉，明明是我约你出来的，但是我马上就得回去了。”
“不是这样的。” 初华赶紧摇头，手里攥着包带，侧过身认真地看着祥子，眼里满是真切，“我只要能见到你一面，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顿了顿，紫色的瞳孔闪着光，轻声补充道：“我们…… 已经有一年没见了吧？”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放得更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感激：“真的谢谢你，愿意打电话给我。突然打来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但心里其实特别开心。”
“何必为这样的事道谢呢？” 祥子看着她，少见地卸下了平日里的疏离，语气里多了几分熟稔的温和 —— 面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总是不自觉放下防备。
“因为每次收到你的消息，我都能获得勇气啊。” 初华说着，指尖轻轻蹭过包带，思绪飘回了之前的日子。那时她刚收到正式出道的通知，心里又慌又期待，是祥子的消息给了她底气。
“出道刚定下来的时候，你给我发过消息还记得吗？” 初华抬眼看向祥子，慢慢复述起那段话，语气里带着怀念，“你说「你终于成为了向往的职业歌手了呢」，还说「只要你一直努力，肯定能站在更大的舞台上」……”
祥子显然没料到她会记得这么清楚，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微微睁大了眼睛。
“你还记的吗？”
“都说了，我有在好好看你的消息。” 初华轻声回应，避开了她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捏着衣角，转而岔开了话题，“那你现在的工作，还顺利吗？”
“嗯 —— 普普通通吧，偶尔会累。” 初华笑着回答，随即话锋一转，好奇地看向她，“那小祥你呢？我之前听说，你组了乐队的吧？”
听到 “乐队” 两个字，祥子的瞳孔瞬间放大，脸上的温和褪去，多了几分为难。但初华没注意到她的异样，接着往下说：“去年你们的演唱会真的很精彩哦！就是那个乐队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 cRY……”
没等她说完，祥子的情绪突然冷了下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打断了她：“可以请你别提这件事吗？”
初华被她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赶紧点头：“抱歉。”
祥子侧过头，看着远处，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激动了，眼底闪过一丝歉意，却没说话。
气氛沉默了几秒，祥子率先起身，走到旁边的桥边靠在栏杆上，指着头顶的天空，试图缓解尴尬：“对了，你为什么会选在这里见面？这里的屋顶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因为离天空很近。” 初华抬头，目光落在天空上，不知想起了什么，语气轻了些。
“说起来，每次和你一起仰望天空，好像都是在夏天呢。” 初华感叹着，紫色的眼睛里满是回忆，“那个时候真开心啊，一到夏天，小祥就会来我们岛上……”
说着，过往的画面就像老电影一样在两人眼前铺开。那时初华在岛上刚认识祥子，两个原本陌生的女孩，很快就凑在一起到处跑，连海边的风里都裹着她们的笑声。
“现在想起来，真没想到我们能、成为朋友呢。” 初华靠在栏杆上，笑着感慨，指尖轻轻敲着栏杆的纹路。
“那时候你还拉着我去捉虫子的。” 祥子也想起了那件事，嘴角忍不住弯起来，眼里染了点笑意。
“那明明是你提议的！” 初华立刻转过身反驳，语气里带着点孩子气的较真。
“是这样吗？” 祥子抬手托着下巴，歪着头认真思考，眉头轻轻蹙起，好像在努力回忆细节，“我怎么记得是反过来的？”
“就是你啦！” 初华往前走了两步，站到祥子面前，眼神笃定，“而且那天我们还在草丛里遇到了大蜘蛛，你吓得当场就哇地叫出声。”
祥子也转过身，看着她，忍不住笑了：“那时候你不也一样？”
话音落下，两人对视一眼，突然都笑了出来。傍晚的风把笑声吹得很远，之前因为 “乐队” 话题而起的尴尬，瞬间被这阵笑声冲得干干净净。
“真怀念啊。” 祥子笑着望向远处的天空，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和初华一起坐在礁石上看星星的那个晚上 —— 那晚的星星特别亮，初华还指着星空，给她讲自己编的故事。
她正想再说点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祥子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轻轻叹了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她先沉默地听了几秒，随后抬眼看向初华，语气比刚才认真了些：“今天找你出来，其实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