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队人,与周围或兴奋、或沮丧、或议论纷纷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
没有人说话,气氛格外的凝重。
沉重的悲伤、无力感以及劫后余生的复杂心绪如同巨石般好似压在了他们每个人心头,连两位见多识广的金丹真人也面色沉郁,闭目不语。
他们十人,无一例外,人人脑海里反复回放的,不是最终获得的奖励,而是那一张张鲜活、最终却永远留在秘境中的面孔——
是面对石巨人时,大家嘶吼着协同作战的疯狂。
是穿越惑心莲池时,彼此搀扶、谨守心神的惊险。
是心火炼真时,对抗自身心魔、目睹同伴化作冰雕的痛苦与挣扎。
是踏上那座绝望的“不归桥”时,韩季等人毅然决然的悲壮身影。。。
尤其是最后,戚息道友为了阻止那恐怖的法阵崩塌,奋力凭一己之力,竟然将他们全部推出,自己却被刺目的白光彻底吞噬的最后画面。。。
这些记忆,如同最深刻、最滚烫的烙印,死死地刻在了他们十人每个人的神魂里。
在此时此刻此地,持续的带来阵阵难以言喻的抽痛。
让他们有种心脏被揪住的悲伤沉痛。
进入山谷时,二十七人来自不同地方,萍水相逢因缘际会组成队伍,虽然最初都相互怀着警惕,却也意气风发,对秘境充满探索的渴望。
到后来这队人惺惺相惜,相互扶持,并肩作战。
如今,仅仅七个月,最后出来的,却仅剩十人。
且活着的人,个个身上带着或深或浅的伤痕,心中更是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创伤。
这种经历,让他们这支临时小队产生了一种无法用言语精确描述的、远超普通同行者的情感连接。
这是一种共历生死、托付后背、甚至承载了逝者遗志的沉重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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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的沉默最终被一位名叫孙毅的筑基散修打破。
他嗓音沙哑得厉害,仿佛很久未曾饮水:“戚息道友。。。他。。。”
却只说了几个字便哽住,再也说不下去,便觉得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
后面表达感激与悲痛的话语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最终只能化为一声极度压抑的呜咽。
重重一拳捶在冰冷的地面上,手背瞬间通红。
这一声仿佛打开了某个闸口。
周莽猛地抬起头,这位素来以豪爽悍勇着称的狂刀门汉子,此刻眼圈通红,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起。
他猛地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声音因极力压抑着巨大的情绪而显得更加粗粝嘶哑:“俺老周这条烂命。。。是戚兄弟。。。是韩季兄弟,是杜老爷子。。。是所有没能出来的弟兄们换回来的!”
他赤红的目光扫过其他九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挤出来,
“这笔恩情,我记下了!刻骨头上了!这辈子,到下辈子,他娘的永远都忘不了!”
苏婉轻轻别过脸,快速用指尖拭去眼角渗出的泪珠。
转回脸时,虽然眼眶依旧湿润,但声音却带着一种经历过极致悲伤后的坚定:
“戚道友智勇无双,性情更是高洁仗义。。。此番恩同再造,若无他数次力挽狂澜。。。我们恐怕早已。。。全军覆没。此等大恩,我灵溪谷永世不忘。”
一直沉默的金真人睁开眼,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罕见的疲惫与沧桑。
他缓缓开口“修行之路,多艰多舛。戚小友。。。可惜了。我等能做的,便是珍惜他为我们这十人争来的这条命,莫要辜负了。”
丁真人也微微颔首,接口道:“不错。逝者已矣,生者当继续前行。他们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
赵明山作为最初的领队,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心潮强行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