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鸽,规划路线,避开主干道和开阔地!”龙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背部的灼痛一阵阵袭来。
“正在计算……下一个路口右转,穿过那个废弃的印刷厂,可以避开警方的主要封锁线。阿尔法撤离点在泰晤士河畔的一个私人码头,距离一点五公里。”约翰逊快速回应。
“火种,报告‘收割者’动向。”
“他们在重新集结,至少有另外两辆车在试图包抄。他们似乎有某种追踪手段,能大致定位你们的方向。”陈云峰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我正在寻找他们的指挥节点……等等!我看到一个家伙,背着大型通讯天线,在西南方向那栋红色公寓楼的天台!他在引导其他人!”
“能干掉他吗?”龙云问。
“风向修正……湿度……距离八百二十米……有把握。”陈云峰的声音沉稳,带着狙击手特有的自信。“需要授权。”
“授权清除。打掉他们的眼睛!”龙云毫不犹豫。
频道里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经过远程麦克风采集后依然沉闷厚重的枪响——是陈云峰的精密国际Ax308。
“目标清除。通讯天线信号消失。”陈云峰报告,“但他们肯定意识到有狙击手了。”
“干得好,火种。保持移动,向我们靠拢,准备在撤离点汇合。”
小队按照约翰逊规划的路线,在伦敦东区错综复杂的后街小巷中快速穿行。废弃的印刷厂里弥漫着纸张霉变和油墨的刺鼻气味,生锈的机器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骨架,为他们提供了短暂的庇护。雨水从破损的屋顶滴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
刚冲出印刷厂的后门,进入一条相对宽敞但无人的货运通道,危机再次降临!
“砰!”
一声清脆的狙击步枪声从侧上方传来!子弹打在龙云身旁的砖墙上,炸开一个碗口大的坑洞,碎砖飞溅!
“狙击手!十点钟方向,废弃仓库二楼!”玛利亚瞬间判断出子弹来源,身体已经本能地缩到一辆废弃的集装箱卡车后面。
龙云和伊万也迅速寻找掩体。约翰逊则试图用电子干扰寻找对方的位置。
“不是‘收割者’的风格……是GSS自己的狙击手?”伊万靠着轮胎,喘着粗气骂道。
“渡鸦,扫描该区域!”
“扫描中……仓库二楼有单个热源……等等,热源在移动……速度很快!”娜塔莉亚的声音带着疑惑。
就在这时,那个废弃仓库二楼的窗口,一个身影猛地探出,手中端着的并非狙击步枪,而是一支加装了消音器的hK417精确射手步枪!他对着龙云等人藏身的区域快速打了两个点射,子弹精准地打在掩体边缘,压制得他们无法抬头。
“这家伙枪法很准!”龙云感受着子弹掠过带来的气流,眼神冰冷。
突然,那个枪手停止了射击,对着龙云藏身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手,然后指了一个相反的方向,随即迅速缩了回去,热源信号快速远离。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在……指引我们?”约翰逊难以置信。
“他在帮我们摆脱追兵?”伊万挠了挠头。
龙云眉头紧锁,脑海中瞬间闪过在GSS总部卸货平台那个高架走廊上看到的模糊身影,以及那个小头目最后复杂的眼神。“是布莱克威尔的人?”他不敢确定,但此刻没有时间深究。
“相信他一次!按他指的方向走!”龙云当机立断。这可能是陷阱,但也可能是唯一的生机。
小队迅速改变方向,沿着枪手指引的路线移动。果然,这条路线巧妙地避开了正在合围的警方巡逻车和“收割者”小组的搜索网。
二十分钟后,他们浑身湿透、疲惫不堪但警惕未减地抵达了泰晤士河畔的阿尔法撤离点——一个隐藏在众多游艇中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私人码头。一艘没有任何灯光、通体深色的半硬壳充气艇(RhIb)已经静静地在码头边等待,引擎发出低沉的怠速声。驾驶位上坐着一名穿着防水服、面无表情的“昆仑”接应人员。
“快上船!”接应人员低声道。
龙云等人迅速登船。伊万最后一个跳上去,警惕地注视着后方。
RhIb的引擎立刻提升功率,灵活地调转船头,切开浑浊的泰晤士河水,向着下游疾驰而去。船身破开波浪,冰冷的河水不时溅到众人脸上。
龙云靠在船舷上,终于有机会处理背部的伤口。艾米丽(通过娜塔莉亚的远程指导)让他撕开作战服,露出被能量光束擦过的焦黑伤痕,皮肉外翻,边缘呈现出不祥的碳化迹象。他咬着牙,用消毒喷雾清理伤口,剧烈的刺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然后撒上“昆仑”提供的特效凝血粉,用绷带紧紧包扎。
“斯通跑了。”伊万不甘地一拳捶在船舷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但我们拿到了这个。”约翰逊拿出那个数据采集器,接口处还闪烁着微弱的读取灯光,“虽然不完整,但里面有‘方舟’的坐标,还有一些加密通讯碎片。斯通和‘引路人’的关系,或许能从这里找到答案。”
龙云看着远处夜空中依然燃烧冒烟的GSS总部大厦,那座他们曾经效忠、如今亲手摧毁的堡垒。复仇的快意并未如预期般强烈,反而有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和空虚。维克多·斯通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真正的对手——“蜂巢”、“引路人”——依旧隐藏在迷雾之后。
“联系酋长和夜枭,”龙云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但眼神已重新凝聚起钢铁般的意志,“我们需要尽快返回‘熔炉’。伦敦只是开始,‘方舟’……才是下一个目标。”
RhIb在泰晤士河上划出一道白色的航迹,融入伦敦厚重的夜色和雨幕之中。身后的城市依旧喧嚣,警笛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以及隐藏在暗处的追杀,都被逐渐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