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内部更是派系林立的小联合国。核心区域戒备森严,显然是叙利亚总统卫队和俄罗斯军事顾问的地盘。灰烬小队被安置在靠近外围防御圈的营区,隔壁就是其他几支雇佣兵的“领地”。
一支是“沙漠蝎”,清一色美式装备,穿着昂贵的定制迷彩,走路姿态张扬,眼神里带着睥睨一切的傲慢。另一支“西伯利亚狼”,则散发着浓重的伏特加和粗野气息,大多是前俄军特种部队成员,体型剽悍,沉默寡言但眼神凶狠。还有一支“黑水牛”,成员主要来自南非和罗得西亚,皮肤黝黑,肌肉虬结,战术背心上挂满了各种型号的霰弹枪子弹,一看就擅长近身搏杀和残酷的室内清除战。不远处,还能看到一些穿着伊朗革命卫队圣城旅特有迷彩、眼神冷峻的特种兵在活动。
灰烬小队的到来,像一块石头投入浑浊的水塘,激起了一圈无声的涟漪。审视、评估、挑衅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龙云咧嘴一笑,冲着几个盯着他看的“沙漠蝎”成员比了个不标准的美式军礼,换来几声冷哼和故意扭开的脸。詹姆斯则对着一个块头不输伊万的“西伯利亚狼”壮汉做了个举杯畅饮的动作,那壮汉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带着几分狰狞的笑意。
基地的“食堂”是个巨大的、用波纹钢板和预制构件匆忙搭建的棚子,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劣质油脂、陈年汗渍、浓重的香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某种大型动物的膻味。午餐时间,气氛嘈杂。灰烬小队端着坑坑洼洼的军用餐盘,排到了队伍末尾。
轮到他们时,一个围着油腻围裙的叙利亚胖厨子,用一把巨大的勺子,咣当一声,往他们的餐盘里扣了一大坨黏稠的、深褐色的糊状物。上面点缀着几粒可疑的、同样煮得稀烂的豆子。
“这…是啥玩意儿?”龙云盯着自己盘子里那坨还在微微颤动的物质,声音都变了调。
旁边一个端着同样餐盘走过的“黑水牛”佣兵,操着浓重的南非口音英语,幸灾乐祸地插话:“哈!新来的?欢迎品尝‘沙伊拉特荣耀’!骆驼肉,鹰嘴豆,还有一点…呃…本地惊喜!祝你们胃口大开!”他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汉斯用叉子小心翼翼地挑起一小撮,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蛋白质变性过度,油脂氧化严重,卫生条件…极差。强烈建议只摄入维持基础代谢所需最低量…”话音未落,旁边已经响起一片作呕的声音。詹姆斯脸色发绿,玛利亚看着盘子里的东西,一脸生无可恋。
龙云和陈云峰交换了一个绝望的眼神。陈云峰默默掏出压缩饼干。龙云则贼兮兮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像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红色玻璃罐——老干妈风味豆豉油辣椒!那抹鲜艳的红色,在满目灰褐的食堂里,简直像黑暗中的灯塔。
他飞快地拧开盖子,用勺子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大坨红亮诱人的辣椒油,就要往自己那坨“沙伊拉特荣耀”上盖去。
就在这时,隔壁桌传来一阵毫不掩饰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哄笑。是几个“黑水牛”的成员,为首的一个身高接近两米,剃着光头,脖子上挂着一串兽牙项链,绰号“犀牛”。他指着龙云手里的老干妈,笑得前仰后合,夸张地拍着桌子,唾沫横飞:
“哈哈哈哈!快看啊!这帮中国佬!他们要用那红彤彤的油漆拌屎吃吗?上帝啊,这是什么巫术?还是你们中国佬的味觉都坏掉了?”他模仿着龙云的动作,捏着鼻子怪叫,“哦~宝贝儿,给屎加点颜料,味道更棒?”
哄笑声瞬间在他们那几桌爆发开来,连旁边几桌“沙漠蝎”的人也投来戏谑的目光。“西伯利亚狼”那边则大多是冷漠的看戏脸。
龙云的动作停住了。他缓缓抬起头,脸上的绝望和馋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平静。他没有看那个“犀牛”,只是慢条斯理地把老干妈的盖子重新拧好,轻轻放在桌面上。然后,他端起自己那盘散发着诡异气味的骆驼肉糊糊,站起身,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堪称“温和”的笑意,朝着“犀牛”那桌走去。
食堂里瞬间安静了不少,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角落里几个“西伯利亚狼”的成员,饶有兴致地放下勺子,互相碰了碰伏特加酒壶。
“嘿,大块头,”龙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寂静,他停在“犀牛”面前,笑容依旧,“我们中国有句老话,‘来而不往非礼也’。”
“犀牛”脸上的嘲笑僵住了,他庞大的身躯也下意识地绷紧,粗声粗气:“黄皮猴子,你想干什——”
“么”字还没出口,龙云动了!
他左手如闪电般探出,并非攻击,而是猛地一把抓住了“犀牛”油腻的迷彩服前襟,巨大的爆发力让这壮汉上半身被硬生生拽得前倾!同时,龙云右手端着的餐盘,带着那坨黏糊滚烫的“沙伊拉特荣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扣在了“犀牛”那颗光溜溜的脑袋上!
啪叽!
黏稠滚烫的深褐色糊状物瞬间糊满了“犀牛”的整张脸,糊住了他的眼睛、鼻子、嘴巴,甚至顺着光头往下流淌,糊进了他的衣领!滚烫的温度烫得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请你吃!热的!”龙云的声音冰冷如铁,同时抓着他衣襟的手狠狠向下一按!
“犀牛”庞大的身躯被一股巧劲带得失去平衡,加上被糊住眼睛的惊慌失措,整个人像被伐倒的大树,轰隆一声巨响,脸朝下重重砸翻在地!油腻的糊糊四散飞溅。
“操!干他们!”旁边的“黑水牛”成员瞬间炸了锅,纷纷怒吼着掀翻桌子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