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着眩晕感,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吞下。清凉的药效迅速扩散,伤口的疼痛渐渐减弱,但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
曹一一不见了!林续惊慌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邵杰心头一紧,利落地翻身下床。
当他看清曹菲菲空荡荡的床铺时,一股无措感立马涌上邵杰的心头。
真的不见了,曹菲菲被鬼抓走了!
先是徐风,再到曹菲菲,自己真的谁都保护不了吗?
这个念头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理智。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都说他厉害,是新人里面的佼佼者,他曾经以为自己算是比较出类拔萃的,没想到,只是第三扇门,自己连自己的客户都保护不了
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邵杰猛地转身,毫不犹豫地拉开房门。走廊昏暗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我去找曹一一。
他头也不回地抛下这句话,身影决绝地没入走廊深处的黑暗之中。
邵杰并非无头苍蝇般乱闯。
方才惊醒时,那声凄厉的尖叫分明是隔着门板传来的。
曹一一是被拖到门外去了。
317宿舍位于走廊最深处,若要离开这片区域,唯一的路径就是往楼梯方向。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沿着昏暗的走廊疾步向前。
墙上的安全指示牌散发着幽绿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就在靠近楼梯口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传入耳中。那声音沉闷而有规律,伴随着细微的呜咽。
邵杰屏息靠近,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倒流——
一个浑身爬满蛆虫的鬼物正拽着曹菲菲的头发,粗暴地将她拖下楼梯。
每下一级台阶,曹菲菲的后脑就重重磕在水泥阶梯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她的校服已被磨破,额角渗着血,双眼睁得极大,却发不出任何呼救。
那蛆虫鬼显然也察觉到了邵杰的存在。
它缓缓转过头,无数复眼在腐烂的脸上同时聚焦。
当它认出邵杰的瞬间,那些蛆虫突然疯狂蠕动起来,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它想起来了——就在不久前,这个人类用那柄古怪的骨刃重伤了它;
更早之前,也是他带着所有人逃出了鬼打墙。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蛆虫鬼身上的脓液开始沸腾般冒泡。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总要坏它的好事?
愤怒让它的形体剧烈扭曲,拽着曹菲菲头发的手猛地收紧。曹菲菲痛苦地蜷缩起来,泪水混着血水滑落。
蛆虫鬼脸上的蛆虫全部张开布满尖牙的嘴,同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猛地将曹菲菲甩在一旁,腐烂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般向邵杰扑来。
它所过之处,蛆虫如雨点般簌簌落下,在地板上蠕动着形成一条黏腻的路径。
邵杰眼神一凛,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骨刃被他紧紧的捏在手。
来吧!
蛆虫鬼挥舞着扭曲的手臂,无数蛆虫从它身上激射而出,如同白色的箭矢。
邵杰侧身闪避,骨刃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将迎面而来的蛆虫尽数斩断。被斩断的蛆虫在地上疯狂扭动,发出的腐蚀声。
鬼物趁机逼近,利爪直取邵杰咽喉。
邵杰矮身躲过,骨刃顺势上挑,在鬼物胸前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暗黄色的脓液喷涌而出,溅在墙壁上立刻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嘶啊——!
蛆虫鬼发出痛苦的嚎叫,伤口处迅速涌出更多蛆虫试图填补。
它彻底被激怒了,整个身体突然爆开,化作漫天蛆雨向邵杰笼罩而下。
邵杰瞳孔骤缩,骨刃在身前急速旋转,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蛆虫撞在刀幕上纷纷碎裂,恶臭的体液四处飞溅。但仍有一些漏网之鱼爬上了他的手臂,开始啃咬他的皮肤。
邵杰单膝跪地,骨刃深深插进地面,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咬痕,鲜血顺着指尖不断滴落,在布满蛆虫尸体的地板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血花。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恶臭,混合着血腥与腐烂的气息。
蛆虫鬼消散的地方,只剩下一滩不断冒泡的暗黄色脓液,但这一次,连那些脓液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化作缕缕青烟。
他强撑着站了起来,每一步都踩在黏腻的虫尸上,发出令人不适的声。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将他染血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形成一个狰狞而坚定的剪影。
就在他转身准备查看曹菲菲状况的刹那,异变再生——
那滩即将蒸发的脓液突然剧烈沸腾,从中猛地探出半张残破不堪的脸!仅剩的一只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怨恨。
它张开布满尖牙的嘴,发出一声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尖啸:
都要死——!
由蛆虫组成的利爪如闪电般刺向邵杰的后心,这一击凝聚了它全部残存的力量,速度快得惊人!
邵杰甚至来不及转身,只能凭借本能将骨刃向后格挡。
铛——!
金属交击的巨响在走廊中回荡。巨大的冲击力让邵杰向前踉跄了几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他猛地转身,眼中寒光乍现:
骨刃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那些刻在刀刃上的古老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在空气中流转。
他双手握刀,向前踏出一步,刀锋划破空气时竟带起了风雷之声。
蛆虫鬼最后的残躯在圣洁的白光中如冰雪般消融,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邵杰拄着骨刃,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额角滑落,但他依然挺直着脊梁。
在确认威胁彻底消除后,他这才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曹菲菲。少女蜷缩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眼中还残留着未散的恐惧。
邵杰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一步步走到蜷缩在墙角的曹菲菲面前。他缓缓蹲下身,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额角渗出冷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染血的手掌,在校服衣角上擦了擦,却只在布料上留下斑驳的血痕,怎么也擦不干净。
没事了。
他向她伸出手,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