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簇拥着往训练场走去，脚步声在走廊里踏响，带着几分按捺不住的躁动。
王富走在最前头，腰杆挺得笔直，身后跟着那十个精挑细选的保安，个个步伐稳健，眼神里藏着跃跃欲试的劲头。
周万里落在稍后半步，神色平静，仿佛周遭的喧闹都与他无关。
刚到训练场门口，午后的阳光便泼洒下来，照得水泥地面泛出白亮的光。
场边的器械在阳光下投下长短不一的影子，风里带着橡胶和汗水混合的味道，隐隐透着股较劲的气息。
王富回头扫了眼周万里，扬了扬下巴：“地方到了，别杵着了，露两手让兄弟们开开眼？”
训练场的动静很快传开，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在公司里飞。
不一会儿，训练场周围就三三两两地聚拢了不少员工，有人端着刚泡好的茶站在走廊栏杆边，有人扒着窗沿探出头，连路过的公关部姑娘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好奇地朝这边望。
“这是咋了？保安部今天这么热闹？”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职员扯了扯旁边同事的袖子，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场中央。
“听说来个新人，王队要亲自‘考较’呢！”旁边的人压低声音，眼里闪着看热闹的兴味，“就是那个跟着周总来的，看着斯斯文文的，不知道能不能顶住。”
人群里渐渐起了小声的议论，有人觉得新人怕是要栽跟头，也有人抱着几分期待——毕竟王富在保安部向来以严苛出名，能让他亲自下场“招待”的，总不会是等闲之辈。
与此同时，总裁办公室内，落地窗外的阳光将空间铺得明亮。
王诗涵拿着内线电话，听了几句后挂了机，转身看向正对着文件蹙眉的周含梅，轻声道：“周总，楼下训练场那边有点动静，保安部的人好像在跟周万里……较劲呢。”
周含梅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眉梢微挑：“较劲？”
“说是要比射击，王队他们好像不太服气。”王诗涵补充道，语气里带着点担忧，“要不要……”
周含梅放下笔，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目光透过玻璃望向楼下训练场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到攒动的人影。
她沉默片刻，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不用管。是骡子是马，总得遛遛才知道。”
王诗涵愣了愣，见周总神色平静，便也安下心来，只是心里仍忍不住好奇——姓周的，真能应付得了保安部那群“老资格”？
阳光把众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在训练场的空地上，像一圈圈无声的围观，连风都仿佛放慢了脚步。
王富拍了拍手，墙角的移动靶道便发出轻微的电机嗡鸣，缓缓从阴影里滑出，金属轨道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转身从装备箱里拿出一个实弹弹匣，“啪”地拍在旁边的长桌上，弹匣与桌面碰撞的脆响惊得围观人群静了静。
“规矩简单，”王富抬眼看向周万里，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十发速射，九十分以上算你过关。”
说着，他慢悠悠地将弹匣里的子弹退出大半，只留下五发，指尖夹着退出的子弹晃了晃，“不过嘛，念你是新人，给你减半负担，五发就行。”
这话听着是体谅，实则更显刁难——速射本就考验反应与稳定性，子弹越少，容错率越低，稍有偏差便难达高分。
围观的员工里有人低低“哦”了一声，显然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周万里身上，等着看他如何应对。
周万里扫了眼桌上的弹匣，又瞥了眼缓缓启动的移动靶，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
“不必。”
他伸手拿起那个被卸过子弹的弹匣，指尖一捻，将退出的子弹重新压回去，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细节，转瞬之间，弹匣已恢复满装。“十发，按规矩来。”
周万里沉默着走向射击位。注意到王富偷偷拧松了照门螺丝，准星微微偏右——这种小把戏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见惯了。
他突然笑了，一个人如果突然想到记忆中开心的事，他就会突然的笑。
有人总爱用些旁门左道试探，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知真正的射手，早已将枪的脾性刻进了肌肉记忆里。
周万里一直以为开枪是一件很神圣的事。
那种指哪打哪，百发百中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他端起枪，枪口稳稳指向靶心方向，呼吸缓缓沉匀，仿佛周遭的目光与议论都成了虚化的背景。
第一发子弹出膛时，赵刚正翘着腿点烟。报靶器却响起机械女声：“十环，内圈。”
王富点烟的手猛地一顿，打火机“啪”地掉在地上，烟卷从嘴角滑下来，他瞪圆了眼看向报靶器，仿佛没听清那机械女声。
“十环？内圈？”有人低呼出声，打破了瞬间的寂静。
周万里握着枪的手稳如磐石，指尖甚至没泛起一丝波澜。
他没看周围的反应，目光锁定下一个靶位，食指轻叩扳机——
“砰！”
第二声枪响与第一声的余韵还未散尽，报靶器再次响起：“十环，内圈。”
这下连一直抱着胳膊的王队都直了直身子，刚才还带着看热闹神色的众人，脸上的表情渐渐变成了惊愕。
王富捡起打火机，半天没想起要捡地上的烟，嘴里喃喃着：“这……这不可能……”
猛地一拍大腿，差点把旁边的折叠椅踢翻，烟灰簌簌落在裤腿上也浑然不觉。
他死死盯着靶场中央那张被洞穿成筛子的靶纸，喉结滚动了两下，半天憋出一句：“这他妈……是开了挂吧？”
周围的抽气声此起彼伏，有人下意识往前凑了两步，想看清那靶纸上几乎重叠的弹孔——十发子弹，像长了眼睛似的钻进同一个点，最后那下直接把十环区域撕成了碎片，边缘的纸絮还在微微颤动。
周万里突然退下打空的magazine。
“借颗子弹？”他没回头，只是向后摊开手掌。有个年轻保安下意识递来一发训练用空包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