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彻底理解零身上的能量并找到稳定方法，需要更专业的技术支持。
头雁想到了一个人——阿光。
阿光曾是瀑云集团“超级英雄”项目组的外围数据实习生，因无法接受集团将人体作为武器试验品的理念而离开，现在成了一个“垃圾艺术家”。他在城市边缘的垃圾填埋场建立了一个工作室，利用废弃的电子零件和机械，捣鼓些稀奇古怪的发明。
潜龙号秘密降落在垃圾场附近。
刘乐黎、鹞子和黄茂在一座由废弃卫星天线、汽车发动机和电脑主板堆砌成的“城堡”里找到了阿光。他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裤，正专注地焊接一个看起来像微波炉和收音机结合体的装置。
“能量读数？异常场？”阿光听到来意，擦了擦手，从一堆废品里翻出一个布满锈迹和指示灯的老旧设备，样子像盖格计数器，但探头更大更复杂，“这是我离开瀑云时偷偷带出来的原型机，本来是用来探测‘超能力者’能量辐射的，后来我改进了下，应该能捕捉到更‘虚无’一点的波动。”
他打开设备，对准刘乐黎。设备立刻发出刺耳的蜂鸣，指针瞬间打到了红色区域。
“哇！”阿光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刘乐黎，“哥们，你整个人就是个异常源啊！强度不高，但……性质从未见过！”他又将设备朝向潜龙号的方向（零在船上），设备屏幕上的数据开始疯狂跳动，图形乱闪。“嘶……这个更不得了！混乱，强大，但又很……吸引人？像是某种……未成形的本源力量。”
阿光的设备虽然粗糙，但其探测原理确实触及了本质。他同意加入，不仅是为了帮忙，也是为了满足他的科研好奇心。他能利用垃圾场里的材料，制造出探测、干扰甚至有限利用异常能量的装置。
就在他们准备返回潜龙号时，鹞子的无人机发现了异常。
一个穿着老旧风衣、戴着宽檐帽的男人，提着一个长长的、用油布包裹的条状物，正不紧不慢地穿过垃圾场，向他们走来。他的步伐沉稳而独特，带着一种历经百战的韵律感。
“是‘老枪’！”鹞子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狙击枪瞄准了对方，“收藏家的清道夫！”
老枪在百米外站定，缓缓掀开油布，露出一把保养得锃亮的、造型有些复古的高精度步枪。他并没有举枪瞄准，只是那么随意地提着，但一股无形的压力已经笼罩了所有人。
“把‘星海遗民’交给我。”老枪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那不是你们能保管的藏品。”
空气瞬间凝固。战斗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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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枪的出现，像一块寒冰投入了本就紧张的空气。他仅仅是站在那里，那股历经硝烟、混合着铁锈与死亡气息的压迫感，就几乎让人窒息。他握着枪的姿势，看似随意，却封死了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的角度。
“把‘星海遗民’交给我。”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垃圾场偶尔的风声和远处潜龙号低沉的引擎嗡鸣。
鹞子的手指稳稳地搭在扳机上，狙击镜的十字线牢牢锁定着老枪的眉心，但她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清楚，面对这种级别的“老家伙”，开枪的瞬间，可能就是自己死亡的瞬间。
翼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一堆生锈的集装箱侧面，试图寻找迂回接近的路线，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任何轻举妄动都会招致雷霆般的打击。
刘乐黎感到一阵心悸，并非完全源于恐惧，更多的是他体内那个“空洞”对老枪身上某种特质的反应——一种被精心打磨、深藏不露的“异常”气息，冰冷、坚硬，如同他手中那把老枪。
黄茂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嘴里嘀咕：“这Npc气场也太强了吧？设计师谁啊，能不能削弱点？”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阿光却突然兴奋起来，他指着手中那个嗡嗡乱响、指针狂跳的探测仪，压低声音对刘乐黎说：“看！看这读数！这家伙身上……有‘标记’！很古老的‘标记’，像是被什么东西‘祝福’过，或者……‘诅咒’过？怪不得这么猛！”
老枪似乎察觉到了阿光的小动作，视线微微扫过，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维修工不会介入收藏家的回收行动，但若‘藏品’失控，危及‘区域稳定’，他们会出手。现在，把她交给我，是避免不必要的清理。”
“清理”两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所有人背脊发凉。
“她不是藏品！”刘乐黎不知哪来的勇气，上前一步，将昏迷的零（虽然还在潜龙号上，但他的动作象征着保护）护在身后，“她是人！”
老枪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刘乐黎身上，那眼神像是精密仪器在扫描：“有趣的‘空壳’。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悖论。收藏家会对你也感兴趣的。”他微微调整了一下持枪的姿态，这个微小的动作，让鹞子和翼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战斗，似乎无法避免。
“嗡——！”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仿佛能直接作用于灵魂的低频震动从远处传来。天空，或者说，众人感知中的“天空”，颜色开始变得不对劲，像是隔了一层油腻的滤镜，光线扭曲起来。
阿光的探测仪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刺耳尖啸，屏幕上的图形彻底变成一团乱码，然后“啪”的一声，冒出一缕青烟，宕机了。
“怎么回事？！”黄茂惊叫。
老枪的眉头第一次微微蹙起，他抬头望向扭曲感最强烈的方向，低声自语：“……‘边界’松动了？这么快？”
翼的通讯器里传来头雁急促的声音：“翼，鹞子，立即撤离！监测到高强度现实扭曲力场正在形成！坐标……就在你们东侧三公里处！强度还在攀升！疑似……大型异常项目苏醒或……强制降临！”
现实扭曲力场？大型异常项目？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意味着，某个足以局部修改物理规则、或者其存在本身就会引发空间结构紊乱的可怕东西，正在附近出现！
老枪收回了看向刘乐黎等人的目光，转而凝重地盯着异常力场的方向。“……优先级变更。”他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提着枪，以一种远超常人的速度，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垃圾山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收藏家的“清道夫”，在面对更优先的“清理”目标时，选择了暂时放弃。
压力骤消，但更大的恐惧笼罩下来。
“快！上船！”翼当机立断，不再理会消失的老枪。
众人迅速冲向潜龙号。登船过程中，刘乐黎忍不住回头望向那片天空扭曲的区域，他体内的“空洞”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不再是接收“残响”，而是仿佛在……共鸣？一种深沉的、古老的、带着无尽悲伤与混乱的“声音”，正试图通过那个“空洞”，与他建立连接。
他踉跄了一下，被旁边的黄茂一把扶住。
“喂，老刘，你没事吧？脸白得跟纸一样！”
刘乐黎摇摇头，说不出话。他只是隐隐感觉到，老枪口中的“星海遗民”、自己体内的“空洞”、还有这个突然出现的“现实扭曲力场”，以及零身上那不稳定的本源能量，似乎都被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联着。
潜龙号迅速升空，开启最大程度的隐形模式，远离这片突然变得极度危险的区域。
舰桥上，头雁的全息投影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们晚了一步。或者说，零的苏醒和能量爆发，像是一个信号，加速了某些东西的进程。”她调出刚刚监测到的数据，一个巨大的、不断扩散的扭曲场模型出现在屏幕上，“这个力场的核心，能量特征与零有相似之处，但更加……古老和庞杂。阿光，你的探测器虽然坏了，但宕机前的最后数据传回来了吗？”
阿光正在手忙脚乱地尝试修复他的宝贝机器，闻言抬头：“传回来一部分！头儿，那力场里的东西……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刚醒来’，更像是……它一直就在那里，只是我们之前‘看’不到。现在，包裹它的‘布’被掀开了一角！”
一直沉默的刘乐黎，终于艰难地开口：“我……我好像能‘听’到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它……很痛苦，很混乱……有很多……‘声音’在里面……尖叫，哭泣，低语……”刘乐黎捂着头，努力分辨着那些涌入脑海的杂乱信息，“它好像在……寻找什么……或者说，在呼唤什么……”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医疗舱的方向——零·蓝漪所在的位置。
零依旧在昏迷中，但她周身的幽蓝能量，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开始以一种奇特的频率微微闪烁，与远处那扭曲力场的波动，隐隐契合。
头雁的眼神锐利起来：“呼唤？刘乐黎，你能尝试……‘听’得更清楚一点吗？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方向或者关键词？这可能是我们理解眼前危机，甚至理解零和你自身的关键。”
翼补充道：“同时，我们必须假设，这个异常力场的出现，会像灯塔一样，吸引所有势力的注意。瀑云集团、军方、收藏家，甚至其他我们还不知道的存在，都会蜂拥而至。潜龙号必须立刻转移至安全坐标，并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黄茂搓着手，既紧张又兴奋：“来了来了，大事件！我得赶紧设计几套应对大规模异常冲击的防护方案！阿光，快来帮忙，你的垃圾……呃，宝贝里有没有能用的材料？”
阿光抱起他那个冒烟的探测器，用力点头：“有！肯定有！给我点时间！”
鹞子已经回到了她的狙击位，通过高倍镜观察着远方那片扭曲的天空，低声道：“风暴要来了。”
刘乐黎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尝试去触碰那来自远方的、混乱而庞大的“呼唤”。他知道，自己这被动接收“残响”的能力，或许将从这一刻起，被迫走向主动探知那弥漫在世界之下的、深不可测的“漫零”真相。
而一切的焦点，似乎都指向了他，以及那个沉睡中、体内蕴藏着不稳定本源的女孩——零·蓝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