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持刀哄寡妇,下海劫人船。
巽羽没想杀人放火,也没想哄寡妇、劫人船,但他摸黑来到了刘家。
这一次,他摸黑前来,倒是没想着去钻人被窝,他甚至都没往刘小花房间的方向多看一眼。
悄悄地他走了,正如他悄悄地来。
挥一挥衣袖,只留下两只被气得暴跳如雷、不住扑腾的野鸭子,以及一兜子野蛋。
这两只鸭子的的翅膀被紧紧地捆住,双脚也被牢牢地绑住,浑身上下除了那张嘴还能自由活动外,其他地方都动弹不得。
“嘎嘎嘎~”
“嘎嘎嘎~”
两只鸭子愤怒地嘎嘎嘎叫个不停,其中一只的叫声比较嘶哑,带有一种磁性;而另一只的叫声则比较清脆,显然是一公一母。
实际上,这两只鸭子是一对恩爱的恋鸭。
它们每天都会一起觅食、嬉戏玩水,甚至在休息的时候也会紧挨着彼此入眠,时不时地还会亲昵地亲吻一下对方。
今夜,它们在窝里睡得好好的,却突然来了个奇奇怪怪的人。
这个男人二话不说,就像强盗一样把它们全家连窝一起端走了。
正当它们感到绝望,觉得自己的鸭命即将终结的时候,那个奇怪的男人却将它们随意地丢在了这个院子里,然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两只鸭子虽然并不清楚那个把他们捉来的人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但它们却能够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正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之中。
“嘎嘎嘎嘎……”
惊恐万分的两只鸭子开始拼命地呼喊救命,它们的叫声一声比一声高亢。
这阵阵鸭叫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迅速地将刘大牛一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刘大牛睡眼惺忪地推了推身旁的妻子,嘟囔道:“咱家又没养鸭子,咋老是听到有鸭子在叫呢?”
刘王氏被丈夫这么一推,也有些清醒了过来。
她坐直身子,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果然听到院子里传来阵阵鸭叫声。
那鸭子的叫声虽然听不懂,但听上去却像是在骂人,让人感觉十分怪异。
“这大半夜的,哪家的鸭子会跑到咱们家院子里来骂人啊?”刘王氏喃喃自语道。
难不成这鸭子也成精了不成?
想到这里,刘王氏不由得心头一紧,连忙用力推了推刘大牛,焦急地说道:“当家的,快起来,咱们出去瞅瞅,别又是只成了精的怪物。”
“鸡成精,鸭也成精?”
刘大牛一听这话,顿时睡意全无,一个激灵从床上蹦了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披上一件衣服,急匆匆地跟着刘王氏往院子走去。
来到门前,他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柴刀,气势汹汹的朝着院子走去。
“上次那鸡精没炖成,今天这鸭精,老子非剁了下酒不可!”
刘大牛怒发冲冠地冲进院子,然而,他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如预料之中那般看到所谓的鸭精。
他的目光落在了院子中央,那里有两只被五花大绑的鸭子,以及一篮子野蛋。
在他后头出来的刘王氏明显也看到了那篮子蛋,眼神有些警惕的看向他,生怕他开口让把东西扔出门去。
看到有人出来,两只鸭子嘎得更大声了,也不知道是在求救,还是在抗议。
刘大牛被这嘎嘎声吵得头晕脑胀,他挥舞着柴刀,猛地朝着鸭子旁边的空地砍去,只听“砰”的一声,柴刀深深地嵌入了土地中。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两只鸭子吓得浑身一颤,嘎嘎声戛然而止。
两只鸭子战战兢兢地缩在一起,彼此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绝望和恐惧,仿佛在说:“鸭命休矣”。
刘王氏看着瑟瑟发抖的两只鸭子,又看了看那一篮子蛋,心中有些犹豫。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当家的,这些东西……”
看到那一篮子蛋,刘大牛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收着吧。”
刘王氏看了看那一篮子蛋,又看了看那两只鸭子,犹豫道:“当家的,你说这些东西,究竟是不是那鸡……那畜生送来的?”
“管它谁送来的,进了咱家门,就是咱俩的东西,收着吧,不要白不要。”
刘王氏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但既然刘大牛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再多说什么,“那这鸭子,是养着?还是炖了?”
刘大牛本来想说养着,等过年的时候再吃,可他突然想到,这鸭子很有可能也是那鸡精送来的,万一再养出什么问题,可就麻烦了。
毕竟那鸡莫名其妙成了精,如今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送到他家里,谁知道这鸭子会不会也有什么古怪呢?
想到这里,刘大牛改变了主意,“炖了吧,给孩子补补身体。”
刘王氏听了,立刻高兴地应道:“好嘞。”
她一手拎着篮子,一手拎着鸭子,脚步轻快地走进了厨房,仿佛已经闻到了炖鸭子的香气。
将两只鸭子放置妥当,刘大牛两口子正准备回房休息,就在他们即将踏入房间的那一刻,一阵清脆的鸡鸣声突然从不远处的鸡圈里传来。
刘大牛的脚步猛的顿住,不可置疑的看向旁边的妻子,“咱家不是一只公鸡都没了吗?怎么还有鸡打鸣?”
出了巽羽那一台子事,刘大牛已经连夜将所有公鸡都处理了,可如今鸡圈里居然又出现了公鸡打鸣声。
“难不成,难不成是那畜生回来了?”刘王氏的声音有些发颤。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担忧。
两人快步朝着鸡圈走去,借着月色,两人找了一圈,没找到公鸡,倒是找到了一只正在打鸣的母鸡。
“母鸡也会打鸣?”
刘大牛打量着这只羽毛鲜艳得异于其他母鸡的母鸡,眉头皱得死紧。
过了半晌,刘大牛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那只正在打鸣的母鸡,毫不犹豫地将它的脖子拧断了。
“赶紧去烧水,不能再让这母鸡过夜了!”
刘大牛的语气十分严肃,“万一这母鸡像那只公鸡一样死而复生,又变成一个成精的畜生。”
“哎,我这就去。”
大半夜的,刘家的厨房里却突然亮起了烛火。
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那有节奏的剁肉声,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成功地将睡梦中的刘小花和刘小虎都给吵醒了过来。
刘小虎虽然眼睛还紧闭着,但那诱人的香味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他一路飘到了厨房。
他站在厨房门口,迷迷糊糊地开口:“爹娘,你们大晚上不睡觉,是在背着我和姐姐吃独食吗?”
刘小花站在一旁,看着刘大牛手中拿着的烧火棍,心里“咯噔”一下,她本能地想要去捂住弟弟的嘴,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果然,下一秒,那熟悉的烧火棍就像雨点般落在了刘小虎的屁股上,伴随着刘小虎的哀嚎声,整个厨房都被这喧闹声填满。
不过,刘小虎的伤痛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天还没亮,一家人就围坐在餐桌前,吃上了那香喷喷的铁锅炖母鸡。
大半夜吃鸡,这在刘家还是头一遭。
其实,这只鸡本来是可以留到天亮再吃的,但自从经历了上次那样的事情后,刘大牛心里就一直犯嘀咕。
他总觉得这只鸡好像还有一口气在,万一它又活过来了可怎么办?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把它吃进肚子里才最保险。
同一只鸡,被四个人吃进肚子里,总不可能再活过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