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败家玩意儿！”
党建国看着被糟蹋的菜地，又看看那两只昂首挺胸、毫无愧意的母鸡，气不打一处来。
“得想个招治治它们！”
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找来绳子把两只鸡拴在院角，限制活动范围。
接着，在远离菜畦的地方挖了个浅坑。把平时择菜剩下的烂菜叶子、不要的菜帮子，用水泡上两天，泡得软烂发酸，再和挖出来的泥土搅拌均匀，一股脑倒进坑里。
“缺蛋白质啊……”党建国摸着下巴。
他本想花点钱买点糖，哄胡同里的小孩去挖蚯蚓喂鸡。
还没等他行动，党建华放学回来了，一看这架势，小手一挥：
“哥，不用买糖！看我的！”
党建华转身就出了小院。
不一会儿，就见他身后跟着一串小尾巴回来了——刘光福、刘光天兄弟俩，阎解放，还有李多来。
几个小子手里都宝贝似的捧着玻璃罐子，里面装满了还在蠕动的红蚯蚓！
“党建国……不，建国哥，给！”
几个孩子恭恭敬敬地把罐子递给党建国，眼神却瞟向旁边的党建华，带着点敬畏。
党建国看着这阵仗，吃惊地张大了嘴。
党建华站在一旁，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下巴微微扬起，脸上写满了“快夸我”的骄傲。
党建国接过罐子，目光扫过刘光福和刘光天，发现他俩嘴角都带着点不自然的青肿。他随口问道：
“光福、光天，你俩这嘴角怎么了？又淘气打架了？”
刘家两兄弟支支吾吾，眼神躲闪，不敢吭声。旁
边的党建华赶紧朝党建国疯狂挤眼睛，示意他别问了。
等几个孩子放下东西，一溜烟跑没影了，党建华才松了口气，凑到党建国跟前，压低声音说：
“哥，这事儿可千万别往外说啊！我……我是答应给他们抄作业换蚯蚓的。”
他顿了顿，有点无奈地补充，
“不过老哥你也别觉得是我教坏他们。
唉，这帮小子，不用人教，自己个儿就能把‘坏’点子琢磨透！我这是‘废物利用’！”
党建国被他这歪理逗乐了，但还是好奇刘家兄弟的伤：
“行，抄作业的事儿咱先不说。那刘家俩小子脸上那伤，总不会是挖蚯蚓挖的吧？看着像是挨揍了。”
“还能为啥？”党建华撇撇嘴说道，“被他爹，二大爷刘海忠打的呗！”
“刘海忠打儿子不稀奇，”党建国点点头，随即又觉得不对，问到，“可最近好像打得特别狠？以前顶多吼两句，抽两下屁股。”
“嗨，别提了！”党建华一脸八卦的兴奋说到，“前段时间，刘海忠要考那个什么‘七级工’，他大儿子刘光齐不是正好中考吗？
这可是老刘家天大的事儿！结果呢，就在这节骨眼上，刘光福和刘光天这俩倒霉蛋，晚上不知道是喝水多了还是咋的，双双尿了炕！”
“尿炕？”
党建国一愣。
“对啊！而且尿得那叫一个汹涌澎湃！”
党建华绘声绘色的说到：
“据说直接把睡在旁边的刘海忠和刘光齐都给泡醒了！
深更半夜，湿漉漉、凉飕飕的，刘海忠一个激灵就着了凉，第二天就感冒发烧，头昏脑涨。
刘光齐更惨，大概是半夜起来收拾着了凉气，又气又急，直接拉肚子拉到虚脱！
结果你猜怎么着？刘海忠顶着高烧去考试，发挥失常，七级工没考过！
刘光齐是被人搀着进的考场，差点没坚持下来，最后勉强上了个中专线。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刘海忠回来一看俩罪魁祸首，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那顿打啊……
啧啧，我在隔壁院都听见藤条炒肉的声儿了！光福光天那几天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党建国听得目瞪口呆，随即又觉得奇怪，就问到：
“这么‘精彩’的事儿，按说早该传遍胡同，成为大妈们茶余饭后的经典段子了。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党建华得意地一笑，压低声音说到：
“这事儿啊，除了他老刘家自己人，全胡同就我一个知道！是我亲眼看见光福光天晾晒被打湿的被褥时套出来的。
他们哪敢往外说？要是让那群‘情报处’的大妈们知道了，添油加醋传出去，说刘海忠考不上工怨儿子尿炕，刘光齐考不上好学校也赖弟弟……
刘海忠以后还怎么在厂里、在胡同里抬头？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他们捂还来不及呢！”
党建国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刘海忠家这次捂消息捂得真严实，也再次感叹——这四合院里，真是处处有“惊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而自家弟弟党建华，不知不觉间，竟然成了掌握核心“黑料”的情报小能手了！
这事儿算是“破案”了。
党建国听完党建华的爆料，脑子里瞬间就理清了刘海忠家这场风波的来龙去脉，以及其背后那点可怜又可悲的人性逻辑。
核心痛点在于：
尿床！而且是两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
在四九城讲究脸面的胡同里，这简直是能让人臊得钻地缝的丑闻！
十来岁，搁过去都算半个劳力了，眼看就到了能说媳妇的年纪。
这要是传出去，好家伙，街坊邻居嘴里能有好话？
“哎，听说没？后院老刘家那俩小子，老大都十四了，晚上还画地图（尿床）呢！”
“啧啧，这么大个子，管不住下边那二两肉？以后谁家姑娘敢嫁？”
真要是媒人上门提亲，对方稍微一打听：“哦——！就是南锣鼓巷刘家那俩十来岁还尿炕的小子啊？
┗|｀o′|┛ 嗷~~ 那算了算了！” 姑娘家听了，怕是连门都不会进，掉头就走！
这巨大的、关乎儿子未来婚配和全家脸面的羞耻感，像一块沉重的磨盘，死死压在刘海忠的心上，也堵死了刘家的嘴。
打落牙齿和血吞，这事儿只能死死捂住，烂在家里！
捂住了外人的嘴，可捂不住心里的火！
考级失败，意味着工资、地位停滞落后于易中海！
儿子中考失利，意味着老刘家“改换门庭”的希望受挫！
加上那晚被冰冷尿液泡醒的狼狈和病痛……
所有这些憋屈、愤怒、失望的负面情绪，像一锅滚烫的沸油，在刘海忠胸腔里翻腾，总得找个口子喷发出去。